【玄幻】忘川神女(2)

谛听建议我去冀州,说那是黄帝划分的九州之首。临行前我将忘川事务交给莲女,谛听则将我七分神力揽下,说是怕我神力太高一不小心把人打死,留下三分给我保命,就算遇到厉害人物,就能跑得快点。对于谛听这堆言论我相当相当不以为然,性格活泼就爱惹事吗?这是谬论谬论

莲女将我送出黄泉,谛听两眼汪汪看着我一脸不舍,我伸手帮他抹抹眼泪,不料这货眼泪流得更加厉害,边流边从身上取出一个小锦囊交给我,嘱我有事可以打开。看他哭得不成样子,心想这货既然如此不舍怕我出事,干嘛还取我七分神力将我赶去凡间。不过这凡间去去还是不错的,往日忘川办公请人喝水时,常会让那些道士异人讲些凡间故事与我,那帮道士说人间万千繁华,红尘艳丽,烟雨晴川。忘川虽有四时却只有莲花,黄泉虽有八百却是曼珠沙华彼岸花,千年花开千年叶落,花叶不想见满目皆怡红,黄泉之下的阴司除了黑便是鬼,偶尔发点黄光那是师傅在超度,冥界其实是很无聊的地方。

我将谛听的锦囊放入包中,手提一把青冥剑,化成男装出了黄泉去到冀州。

冀州城城大墙高,进城要经三道检查,如今我只剩三分神力,谛听又再三叮嘱要我在人间不要泄露行踪,故而现在的我就是一个普通少年。进得冀州城,闻到路口香香的包子味,想到那帮道人说的人间美食,珍馐佳肴不免咽咽口水,让老板来上一笼。

只听得一声好喽,热腾腾包子上桌又加一碗鲜芹鸡丝汤,我咽下两口包子问老板,我没点汤呀。老板擦擦手回头说,这位公子汤是邻桌这位少爷请的。扭头正看见一位满脸星星眼的少年同我招手,看他那样子也不过十七八岁,身着一袭青衫,乍看温润如玉眼神却有轻佻。再看与他同桌的那位彪形大汉,想来这必定是这冀州城的某位公子少爷出来体察民情了。星星眼看我目瞪口呆的望着他,随即收敛笑容,走到我这桌来。

“这位公子是第一次来这冀州城吧”星星眼说。

我吞下嘴里的半口包子,点点头。

“哈哈,一看你就是新来的,在这个包子摊吃包子哪有人是干吃不叫汤的。这老板家的祖父曾是宫中御厨,蒸出的包子香飘九里,一碗鲜芹鸡丝汤更是引人叫绝。小兄弟你三口一个包子下肚,倒是不怕噎着”。

听得他说,这才反应过来一笼四个鲜肉包早已被我消灭得只剩手中半个。

星星眼看略微有些尴尬的表情,朗声将手搭在我肩膀说道“小兄弟你真是个实诚人”


吃完包子,星星眼问我有何打算。我看他一副完全把自己当熟人的样子,只得回复说“在下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若大的冀州不知该往哪去,因此想先找家客栈住下再说”。

星星眼一脸了然样子,“客栈呀,好说。这街的云福客栈就是我家的,你小子碰着我是走运了。来去我家客栈住,少爷给你打半折”。

星星眼带我去他家客栈,路上知道那个彪形大汉是他爹派给他的保镖叫胡三,我说“公子你家是多有钱得随身带个大护卫出门”。

星星眼嘿嘿一笑:“很有钱,很有钱到我已经被人劫过两次”

“哦,原来是这样,那怪不得令堂要给你派保镖了,被劫过两次看来你家真的是财多遭贼人多遭劫呀”说完这句,星星眼的脸好像有会难看,不,是真的难看了。

转眼到了客栈,胡三去柜台找掌柜办理入住。甲子第三号,左手右边。星星眼接过号牌领我上楼,两个大男人牵着手引得店里客人频频侧目,我试着将手抽出来,星星眼也有些察觉,急忙将手放开。

店里给的房间不错,一张大大卧榻,可以容下三人。卧榻旁是一扇屏风,后面是给人更衣方便的地方。窗台上摆着一株蓓蕾青白的适时花卉,那花散着十分浓郁的香味让人挠挠鼻子。星星眼说那是栀子花,冀州城地势偏北,花卉比不得南方诸城,这栀子花十分好长,所以我让老板在店中养了这花,给房间添些优雅。秋天时会换成菊花,冬天则有小二折来梅花放进房间的花瓶中,我一看房间桌子上倒真是个蓝釉青梅瓶。窗子临街,星星眼说若我白天觉得无聊可以推窗看看,冀州城有宵禁,晚上也不会吵。我很纳闷这位仁兄为何对我体贴,不肖此刻我是个男人装扮,进一步讲一个时辰前我还不认识他。他现在如谛听般的唠叨,莫非是个傻子不成。

我将行李放好,故意打出几个呵欠,星星眼看我满身疲惫,就说让我早些休息,晚上再来。

“晚上还来”我瞪瞪眼

“怎么了”星星眼停住此刻的推门的动作

“那个仁兄,你这么照顾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呐?在下弘川,还请仁兄赐名”我作揖道。

“那个呀,我叫云辰,叫我辰就好。你若有事找我,就让老板派人传话,我有时间就一定过来”说着关门离开。

为什么我有种错差,刚刚星星眼说那段话时有些娇羞。


事实证明我根本不用找老板派人传话,未到晚间星星眼就又带了胡三到客栈。说是要带我去看冀州城的夜景。此刻我还未睡醒,只想继续睡下去,完全没有看夜景的心思。

星星眼看我没有出去的心思,就让胡三下去将他放到店里的花雕拿来,置了一桌酒席与我同饮。看他一副狗皮膏药的模样我只得起身洗漱陪他喝酒。

星星眼说,这花雕是前年去南方走商带回来的,酒性柔和多喝无妨。对酒我了解的不多,具体说是压根就不了解。师傅门下修行300年,师傅是菩萨不喝酒,我和谛听也就只有喝茶的份。有时实在想找点新鲜,就去孟婆那喝些汤水。几百年来孟婆一门熬汤手艺练得炉火纯青,滋滋,想起那汤真是让本神女我口水直流呀。

星星眼这酒闻起来馥郁,尝起来甘香,入喉处有醇厚感且酒色橙黄清亮煞是好看。一杯下肚还想第二杯,星星眼则很淡定,一杯一杯给我倒,自己却在在一旁慢慢喝。半壶下肚,星星眼突然晃了起来,我喝的高兴,就对星星眼说,星星眼你叫云辰是吧,你这酒甚是不错,这样吧我以后就不叫你星星眼了……

第二日醒来,脑袋阵痛,只记得星星眼与我喝酒,我决定叫他云辰兄。呵呵,如果谛听在这一定要笑我忒不要面子,300多岁的神女称一人间少年为哥哥,还是听着有些亲昵感的兄。这样想来,好像是不太好。此刻脑袋又在疼痛,算了我还是去后厨要碗醒酒汤的好。

临近中午星星眼不是云辰又来了,早上喝完醒酒汤后脑袋依然沉重,在桌上趴了好半晌。云辰来时我正开窗透气,此时再看那栀子花,青白蓓蕾已变为青白花朵,花上泛丝黄晕也让人觉得可爱。云辰进门邀我去酒楼吃酒,我想又吃,脑袋才刚刚不痛。

看我一脸迟疑样,云辰笑笑说,“不吃酒只吃饭”。云辰站在屋内,身材欣长,一袭与昨日不同的青色衣袍,迎着光让人突然觉得他有些好看。

我们去的酒楼是醉仙楼,醉仙楼三个金字大匾映着这栋两层小楼格外大气。我们进楼找了个位置坐下,胡三照例去点菜。因是中午,醉仙楼上座位早已满了,掌柜的一看是云辰立马跑来说是后院尚有包厢,请我们移步。云辰问我要不要过去,我说自己懒得动,云辰也就再次坐了下来。掌柜问我们要不要喝些什么,我让掌柜帮忙来壶温开水,云辰叫掌柜上壶明前龙井。掌柜恭敬向云辰说了声是,瞥我一眼叫小二上茶。掌柜瞥得很是时间,让我在抬手间看见袖子上那一层酒污,想来掌柜定认为我是个不知哪来的落魄小子,来这冀州城攀上了云辰大少爷。不过想想现在好像的确是这样。

菜很快上全,一盘油爆双脆一个锅烧肘子外加一盘花蓝桂鱼半只神仙鸭,最后一个奶汤蒲菜,齐活上菜。作为一个没怎么见过世面的神仙来说,这些菜闻着香吃着更香,油爆双脆清鲜爽口,锅烧肘子用荷叶饼卷来迟,润泽丰满油而不腻。我毫无吃相的吃着,没空再尝其他,云辰说看来这两道菜就够了,你慢慢吃不急,剩下几道我们改日来尝就是。

菜足茶饱,我一手摸着肚子一边和云辰往客栈走,冀州城的夏日很热,街头两旁所植杨柳也是蔫蔫的抬不起头,所幸有胡三为我们二人撑伞遮阳,虽说大白天两个大男人撑伞怪了些,可这街上除了卖水小贩也再没其他行人。等到客栈,我将一片金叶拿出交与云辰当作今日的饭钱,今日中午虽然没吃几道菜,但光从做工看就知道价格不菲。我虽然是个没见过世面的神仙,然则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拿人手软吃人嘴短,神界讲究恩怨分明,欠了要还。如果没还,说不定那天神宫就给你安排一出折子戏。我可不想因为一顿酒一顿饭就欠了他人,毕竟我还是要回去的,行好不必说那是本神女该做的,但欠人的事本身女绝绝不做。

就这样在冀州城晃了十数日,起初几日云辰日日都来陪我游历这冀州风景,例如醉仙楼除了油爆双脆,锅烧肘子,花蓝桂鱼,奶汤蒲菜神仙鸭子外更有金毛狮子鱼,海参扒肘子,清汤燕窝粥,四品如意菜……

饭馆有,赌馆也要有。醉仙楼街后半里处便是整个冀州最大的赌馆如意居,搞不懂为何一个赌馆要取如此斯文败类的名字,更不懂六博骰子扎金花,赌大赌小钱没了。那日我们带了一千钱去,前一个时辰我们赢了两千钱,后两个时辰输掉四千钱,本想动用神力将钱重赢回来,但还未用就被云辰拉出赌场。站在赌场门口,想着自己初到人间的人生第一次赌博就这样落败而归,真心不甘。

“莫不是想将你那一把宝剑输掉才肯罢休”云辰看我一脸不爽样子,说道

我恼道“都怪你拉我来这劳什子赌场,竟让我输成这样悲惨,你可知这天上地下我……”

云辰笑说:“这天上地下什么,看你这恼羞模样,那里算得上个大男人,反倒像那与丈夫怄气不成的小媳妇”

“什么小媳妇”我反问

“是呀,你这一副恼羞模样不就是与那丈夫怄气不成的新婚少妇吗?”云辰哈哈哈笑着,就连一直跟在我们身后的胡三也抿起了嘴

我扭过身子指指胡三说“笑吧,这么大汉子憋坏了可不好”这样一来云辰不再顾忌笑得更加大声,胡三也哈哈起来。

我不再理会他们,朝前走着,云辰快步跟过来说:“弘兄你别生气,你看这天已入夜,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天已入夜,云辰空中的好地方自是娼馆。地藏宫的故事本子讲,自古赌馆娼馆不离门,如今看来这冀州城也是继续落了俗套。离如意居不到半条街的十字转角竟有前后左右四家娼馆。夜已开始,四家娼馆数十盏灯笼点上烛火,照得一片通明。四家娼馆门前各是莺莺燕燕搔首弄姿,娼馆里则不断传出管弦声,嬉闹声及那若无若无女子叫嚷声。

云辰将我领进挂着有十六盏灯笼的怡红院,想起自己曾经黄泉八百里曼珠沙华盛开称作一片怡红,这里我要为我的浅薄向彼岸花们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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