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一个故事在我脑袋里盘旋了太久，可是我拿不起勇气写下来，一怕自己组织不好故事的结构，二怕文笔粗糙，毁了一个主题。我要写一个有关乡村衰败的故事啊！
我也是农民的儿子，我也离开了那片土地，对于乡村的衰败，我也出了一份力。可是这份力出的并不让我感到光荣，对，我抛弃了它！它有许多落后的地方，它不能支持一个家庭体面的生活。虽然是国家的神经末梢，可是这末梢如今麻木了，僵死了。
乡村的衰败，原因何在？主要在于没有人了，尤其没有壮年劳动力。劳动力被工业吸收了，被大城市夺走了，这些既能生产，又能消费的人啊，他们不在农村了。好比一个家庭，如果人丁不旺，这个家庭就会慢慢衰败下去。
人们企望多子多孙，这是合理的诉求，这是本能，这是为了繁荣而必须做的盘算。可是乡村衰败了，没有人了。
年底回来的打工者们，他们难道只是打工地的匆匆过客？不！他们也是乡村的匆匆过客。
02
而我的故事，其结局设计的太过惨烈。
常年在外打工的一对年轻夫妇回老家过年，老家还是从前的老房子，隔壁左右都是小洋楼，这是一种落差。这对夫妇和其他夫妇一样，也把孩子交给老人在抚养，所以根本谈不上什么亲子关系，孩子见了父母也不表示亲热，也不喊爸爸妈妈。
丈夫心情烦闷，一来自己没有挣到钱盖新楼房，二来老房子渐渐成了危房，三来孩子竟然是那么陌生。心情一烦闷就要找事情消遣，而农村的消遣无非是打麻将。
一天从牌场子回家，又输了一场，无奈老父亲坐在门前等他。等他为何？为的是让他这个年轻劳力帮着把老房子的墙修整修整，免得下大雨给冲垮了。可是他并不买账，对老父亲说：“这个房子也住不了几年了，还花这么大的功夫，不值得。再过几年我们一定盖新房，这里住够了！”
就这样，春节里一家人在吃吃喝喝，打牌赌博中度过了，房子并没有做任何维护。老人家身体不行了，又容易累，对这老宅更是没办法。
转眼到了夏天，一场暴雨袭来，这家的老人小孩悉数被倒塌的墙体埋住了。
故事终了。
03
这个故事看起来只是一个家庭的悲剧，可是我要表达的是，那个老宅要塌了，就像乡村世界也塌陷了一样。乡村渐渐衰败了，现出老态，可是并没有来维护，也没有人来使他回春，他就这样衰败着。大家有了钱，在村里盖了房子，可是并没有人住。或者有人已经在城里买了房，再也不回农村了。
而弥漫在乡村的过客思维也开始现出市场占有力了。大家回来过年，请客吃酒，打牌赌博，像极了一场盛宴，然后又匆匆离场，剩下空荡荡的一片。
孩子还是让老人抚养，这也是不妙的地方，不仅安全上有风险，在教育上，社交上，留守儿童显然处于弱势。他们将来必然也要离开乡村到城里去，可是他们又该怎样参与竞争呢。
04
对于故事的结局，实在太残忍了些，我不知道如何改变一下。或者像鲁迅一样，要在革命者的坟头放上一个花环。要让失去老父老母和孩子的夫妇重新振作起来，建设一个美好乡村？
我不敢有此奢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