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条山路,它在这座山上已经有了很长很长的年头,它已经很苍老,现在的人早已忘却了它的名字。
夜深了,在这个地方,连月亮也害怕地躲在了一片乌云的后面。寂静的山路上,只有些许淡淡的星光,勉强可以看清前方的路。
山路上隐隐约约地传来了铃铛的声音。那铃铛声很有节奏,一声接一声的传来,与寂静的夜晚,显得格格不入。
铃铛声越来越响,还伴随着轻微的脚步声,在这个寂静的深夜,在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山路上。
走在前面的人,身上穿着一身黄褐色的道袍,头上戴着同为黄褐色的道冠,道冠的正前方上面,套着一只手电筒,手电筒里发着昏暗的灯光,灯光也是黄褐色的,远远看去,和道袍,道冠的颜色,融为一体。
走近了才看到,这个人的左手拿着一个铃铛,也是黄褐色的,并且泛着斑斑的锈迹。这个铃铛也像这条山路一样,很是苍老。这个铃铛一定经过很多人的手,一代一代地往下传,传到了现在这个穿着黄褐色道袍的人手里。
他的右手提着一盏四四方方的复古式油灯,油灯里面也舞动着黄褐色的火焰,火焰燃的正旺。
他的身后跟着十多个穿着一样服饰的怪人,它们双臂伸直,搭在前面怪人的两个肩上,第一个怪人的双臂,搭在前面穿着黄褐色道袍的人肩上。它们走的很整齐,也很奇怪。准确一点儿说,那不应该是走,而是跳。
它们在跳着走路,前面的人摇一下铃铛,它们就在后面跳一下。仔细听那声音,刷,刷,刷,刷,刷……
它们身上都穿着紫红相间的长袍马褂,头上戴着同样紫红相间的高帽,它们每个人的脸上都贴着一张黄表纸,黄表纸上画着外人看不懂的符号。
没人能看清它们的样子。
它们都是僵,而前面的那个人就是赶尸人,这是一支赶尸队伍。
前面的赶尸人似乎走累了,放下了铃铛和煤油灯,后面的僵也就跟着停下了,赶尸人坐在了山路边的一块石头上,点起了烟。
赶尸人快要抽完一支烟的时候,又掏出了一支接了上去,这支新接的烟,看起来特别的长。
这根新接的烟还没抽完,起风了。
山间的树叶开始沙沙地响,山路的草丛中,也时不时地有大大小小的动物串来串去,一只灰色的兔子从赶尸人的面前箭一般地串了出去,跑远了,离开了这群古怪的僵。
风好像越吹越剧,吹掉了一只僵脸上的黄表纸,这只僵眨了眨自己的眼睛,缓缓地扭动了自己的脖子,没有任何表情地朝后看了看自己的同类,然后又缓缓地回过头来,眼睛空洞洞地盯着抽烟的赶尸人,迈开了步子。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四四方方的复古式煤油灯熄灭了,风似乎也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