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养了一只中华田园犬,取名来福。小时候总是被老猫欺负,因为两者个头差不多,但老猫动作敏捷,来福经常被抓得满身伤痕。偶尔发怒咬到了老猫,下口也不重,总是点到为止。
我们回去,来福老远就迎上来,只往身上扑,尾巴摇的象拨浪鼓,屁股扭得特别夸张。有时嫌它身上脏,轻轻踹一脚,它嘴里就呜呜地象受了委屈,退到一边去,但妖娆的动作没有丝毫改变。
来福从来不咬人,看到陌生人来,也只是远远地叫唤几声,似乎是提醒一下主人;尾巴始终是摇晃着,似乎向来者表示其并无恶意。
它也从来不欺负鸡呀、鸭呀,就连“老冤家”——小时候常常抓它的那只老猫,它也并未“君子报仇十年未晚”……总之,来福给人的印象就是胆小心善,甚至有点懦弱。
但有一件事,让我改变了对来福的看法。
邻村有三只狼狗,身强体壮,经常结伙到我们村追鸡撵鸭,而我们村就只有来福一个。一次它们又准备过来滋事,来福汪汪狂叫,如离弦之箭一般冲出去,把它们挡在桥那头,喉咙里发出低沉的警告声。那三只狼狗根本没把来福放在眼里,气势汹汹地直扑上来,来福毫不示弱,迎头冲过去撕咬成一团,它以一敌三,前后受敌,却不落下风,越战越勇,直到三只狼狗夹着尾巴落荒而逃。
来福冲着它们仓皇逃窜的背影狂吠一阵,然后象得胜的将军,返身缓缓地踱步进了院子。一进家门,来福就拖着左后腿,一瘸一拐去了自己的窝里趴下,用舌头不停地舔着后腿及肚皮,萎靡而痛苦的样子。这时我才发现,它的后半身竟有五六处血迹,从或浅或深的伤口渗出。此时的来福,象霜打的茄子,全身瑟瑟发抖,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威风凛凛。
整个上午,它就这样趴着,不吃不喝,偶尔舔舔伤口,我真担心它能不能活下来。
邻村的两只狗又企图侵入(另一只可能也在养伤?),来福发现后,低唔一声,勉强立起,拖着受伤的后腿努力向前。奇怪的是,一出大门,来福又恢复了王者风范,威风凛凛的样子根本不像受了伤。
看到来福,一只狗逃之夭夭,另一只夹着尾巴躲在角落里,喉咙里呜呜地似乎在讨饶。来福以君临天下的姿态,吓得它战战兢兢、诚惶诚恐,然后灰溜溜地逃走。来福又如前般回到窝里养伤。
回家自舔伤口,出去拼命战斗,这就是来福。
一条狗尚且如此,何况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