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有人把春天比作美丽的、令人感受到爱的小姑娘,把夏天比作年轻力壮的、令人感受到生气的小伙子,把冬天比作肃静的、令人感受到敬畏的老人,这些我都接受,也表赞同。唯独对秋天,我始终不能赞同关于它的哪一种比喻。在我看来,秋,是最复杂、最难以诠释的“人”,就连它的名字,我们都无从下手去形容。
古人有“阳春三月下扬州”的佳句,可见,一个“阳”字足以把春天之境界完满地诠释出来。平民、名家都有“盛夏”、“寒冬”之说,可见,这“盛”与“寒”也把夏、冬的主要特征揭露了出来。可唯独这“秋”,似乎没有什么人们达成共识的形容。
可能是我才学鄙陋,我绞尽脑汁,方能记起个“金秋”,算是人们常用的。这一“金”字也算合情合理,彰显了“秋”作为收获季节的可贵。然而,在我看来,秋不只是“金”这么简单的。
在这收获的“金”的同时,我们更多的感受到的岂不是这秋之萧索,秋之凄清,秋之静美,秋之温存?
秋,应该是历经沧桑的。它给世人带来“金”的前提,是牺牲掉自己的繁华与喧闹。它的叶的华服在那盛世沧桑之后变得千疮百孔、斑驳不堪。它的花的赞歌全部埋到了泥下,歌声留在了那盛夏,却把沉寂与孕育的艰难与苦楚推给了秋。就连那鸟儿也停止了舞蹈,太阳也慢慢地遮去了光辉——仿佛,一切都开始变得暗淡。
这就是秋天仅有的——一场盛夏的舞会的尾声。
还好,秋没有留恋那往日的繁华,它像一个历经沧桑、看透红尘的高僧入定一般淡定下来,又像一个担负着伟大使命的孕妇一样安宁下来。它毫不犹豫地用那尚有余温的风的手,把身上的叶的华服脱去,回归到那赤裸裸的本原,孕育出“金”的一切。
秋是肃穆的。从它的身上,我们会看到责任与使命,会看到淡泊与宁静,会看到曾被繁华喧闹的外表掩盖的真正的和谐、愉悦与安宁。
秋又是多愁善感的。它迎接的是一场繁华的终结。它看到的是夏花、绿叶的逝去,听到的是飞鸟安息前的几声低语,嗅到的是太阳残留的温存,品尝到的是日趋干涩的泥土。这一切的一切,怎能不让它多愁善感?当我们走在尚有余温的秋风中,被一片千疮百孔的落叶抚过,怎么能不替它忧伤?
秋,还是静美的。它从忧伤中淡漠了以往的繁华,淡漠了盛夏的浮躁与绚烂,它道破了红尘,它心甘情愿地接受了属于它的静美。伏尔泰曾说:“愿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在我看来,他只是道出了秋叶的静美,道出了秋叶在面对死亡是展现的——那赐予人宁静的——美的沉着,却没有道出秋的静美——秋的静美不是面对死亡的美,而是面对逝去之后的坦然、淡泊、勇敢的美——它不但能接受逝去,更能孕育出甘甜的果实。
秋也是温存的。它竭尽全力的给这世间留下丝丝温暖,不让冬的寒冷过早的来到。它用带有余温的手温柔地抚摸着世上来来往往的生灵,就像慈爱的母亲心疼地爱抚着自己哭泣的孩子。它用自己的叶的华服铺满冷硬的大地,用叶的柔软与温暖保护着我们,不让我们被那来自大地的寒冷与坚硬所欺凌。它为我们留下温甜的果实,为鸟儿留下温暖的巢窠,为那些洞穴中的小可爱们备下了柔软温暖的“床”——它为这些即将被寒冷包围的生灵备下了温存。
这就是秋,它复杂,它萧索又肃穆,它凄清而多愁善感,它够静美,它饱含温存。但当我们用心去看,它又是那样简单,它的牺牲只是为了付出。它有没有一些像我们的母亲呢?
我们把太多的感情给了那温暖的春,把太多的激情给了那繁华的夏,把太多的关注给了那寒冷的冬,却唯独冷落了这叫不上名字来的秋。
我们到底该叫它什么呢?也许,它并不在乎我们给它一个什么样的字来形容它,而只是希望我们亲切地叫它一声“阿秋”!
我想是的,肯定是这样的。只有这样,才符合它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