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若谷一直在哭,她狼狈的样子让程齐家目不忍视,程齐家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转身从衣橱里拿了一身衣服:“你……你去洗个澡吧,浴室在最东面,穿我的衣服行吗?”
文若谷停止了哭泣,却并未抬头看他,她看着自己的眼泪一滴一滴地滴在地上,她永远忘不了那一刻的纠结和痛苦。
她在想失去了处子之身以后该怎么办;她在想这满身伤痕如果被父母看到了会不会有勇气找程家算账,若是找了,她怕得罪了程家也葬送了父亲的仕途,若是不找,她怕自己承受不住父母为了前途而不顾女儿死活的心痛;她在想刘沈梅知道这件事之后会怎么处理,是撕破脸皮打发她走还是想尽办法补偿她;她在想程齐家准备怎么办,是想逼她替他瞒着所有家长还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地样子任她告状……
文若谷又害怕又紧张,16岁的她在校园的象牙塔里埋头苦读,还未曾真切感受过这个世界的本来面目,这个题目对她来说太难太难了,她才发现她根本不了解自己的父母,不了解刘沈梅,不了解程齐家,甚至——不了解自己。
此刻她只是像鸵鸟一样把头埋在膝盖里,她只希望这个世界能让她静一静,能让她暂时先忘掉所有的伤痛。
程齐家见她没反应,于是跪在了文若谷的旁边,把她搂进了怀里:“对不起,对不起……”
文若谷像吃了苍蝇一样又是一阵激烈地反抗,一面推开程齐家一面试图站起来逃走,也许是她这一天真的太累了,等她猛一站起身,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当她清醒过来,发现自己正躺在程齐家的床上,身上仍穿着来时的衣服。
程齐家见她醒了,立刻坐过来:“若谷,你醒了?”
文若谷没有看他,只是坐起来,眼神呆滞,怔怔得发着呆。
“我知道,我错了,现在我妈妈和阿姨已经回来了,但是我告诉她们你困了,在睡觉。她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想主动承认错误,但是怕你难堪,所以,我想等你醒来,我尊重你的意见,配合你的所有决定。”程齐家又恢复了她往常所见的慢条斯理,此时的她对于文若谷来说,更像恶魔食人前一瞬间的温柔。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良久,文若谷开口:“希望你别告诉任何人。”她的嘴唇干涸而苍白,眼睛里是一片静止的死水。
后来,他们配合着演出了一场文若谷突然摔倒,下巴磕在书桌上的戏码,刘沈梅目光如炬心如明镜,怎可能看不穿他们拙劣的演技,但她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亲自送文若谷回了家,送了她一堆保养品。
回到家里,文若谷强忍着所有的疼痛,轻描淡写地讲述了她受伤的经过。
苑淑芹听了露出十分心疼的表情:“哎呦妈妈的好文文啊,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妈妈这就去做饭,好了叫你哈。”
“嗯,好,我先去洗个澡。”
文若谷脱光衣服站在镜子前,只见她白净的脸已经满是伤痕,嘴唇肿得很厉害,下巴上留下一块紫黑色的淤血,左边脸颊还有一道笔尖的划痕,眼睛哭得略微有些肿,身上也好不到哪里去,胸部和腹部全是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还夹杂着程齐家粗暴的吻痕。
她站在莲蓬头下,拼命洗去身上的污秽,下身还是每动一下都会有撕扯一般的痛感,她害怕极了,颤抖着将莲蓬头取下来,冲洗着下面。
最令她伤心的是,她轻描淡写地敷衍着父母,她的父母也轻描淡写地回应着她,没有细致地询问,没有关切地安慰,只是让她以后注意一点,他们没有觉得事出蹊跷,更没有察觉她的言不由衷……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被整个世界都抛弃了。
第二天,她跟老师请了假,去街边的小诊所去做检查。
那是一家连名字都没有的妇科诊所,开在隐蔽的小胡同里,文若谷抄小路回家的时候恰好遇到,于是她鼓起勇气来这里检查。只见一个白底红字的木质招牌上写着“妇科诊所”四个字,上边重重斑驳,斜靠在门口堆放的建筑垃圾上。诊所里面也格外里阴暗促狭,一张老旧的桌子用来看诊,发黄的门帘将手术室与门诊室隔开,墙壁上贴着各种关于两性健康的宣传画。
由于文若谷来得格外早,里面没有患者,只坐着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医生,那医生见她在门口踌躇,主动招呼她进来:“进来吧,待会人就多了。”
文若谷怯生生地走进去,坐在他面前的长凳上:“医生……我,我昨天和男朋友那个,结,结果到现在还疼,一走路就疼。”
“几岁了?月经正常吗?做过几次?”
“十六岁,正常,昨天……是第一次。”
那医生在纸上不停地写着,听到她说第一次,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你这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我自己摔的。”
“好吧。”他将笔放下,“跟我进来吧,我帮你做个检查。”
“把裤子脱下来吧。”那医生语气很柔和地说道。
文若谷只好听从他的命令,把裤子褪到脚边,躺在床上,腿呈M字张开。那医生看了一下,眉头皱了起来:“你的处女膜已经破了,目前来看阴道口有撕裂伤,现在我要给你做个指检,有什么感觉你立刻告诉我。”
“好。”
医生戴上手套,把手伸进她的阴道里,“咝……”她立刻吃痛地叫了一声。
医生怕她更疼,立刻将手指抽了出来:“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就是过程中由于阴道口狭小又没有充分润滑,导致了撕裂伤和擦伤,我给你开一些洗剂和红霉素软膏,注意消炎和清洁就可以了,它自己会愈合。”
“好。”文若谷提上裤子,从床上下来。
“对了,你们有避孕吗?”
“没有。”
“那我给你开一盒紧急避孕药吧。”
“嗯,谢谢医生。”
医生转身去旁边的药柜中拿药,然后在药盒上写清楚用法和用量,装在一个黑色的塑料袋里递给她:“拿着吧,别有心理压力。”
“好,谢谢。”文若谷迅速地接过袋子,转身就走。
“对了,再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找我。”那医生又叫住了她,“还有,如果被强暴了,记得报警。”
文若谷没有回头,低着头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