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在前几天,我左手一个箱子,右手一个箱子,大包小包的又一次横穿半个中国。
火车在凌晨5点50分到达首都北京,熟悉的雾霾,陌生的人群。
跌跌撞撞的好不容易排队上了地铁,我站在了一对中年夫妻面前,他们50多岁左右,却已被皱纹和雀斑爬满了双手,浑身上下沾满了泥土,脏兮兮的。
没有人愿意站在他们面前,我实在是迫于无奈,既抢不过又挤不过,只得把两个箱子放在了他们的行李旁边,然后自己站在了箱子后面,远远的拉着扶手。
02
这对夫妻的脸上止不住的喜悦,笑起来皱纹都堆在眼角,可能是第一次来到首都吧。
男人的指甲很粗糙,凹凸不平,指甲缝里能有成千上万条螨虫在跳舞,听着他们的谈话像是南方的口音,大概是北方太干燥了,他的食指来来回回的挖着鼻孔,和又黑又不平整的拇指熟练地来来回回的搓着从鼻孔里挖出来的鼻屎,然后把它们残忍的丢在了地上,用裤腿抹抹手指,继续下一个回合。
挖鼻孔的动作让他更加面目狰狞,终于,被一个尖锐刺耳的手机铃声制止了,他若是再不停下来我恐怕要吐了。
我看了一眼他身旁的女人,她慈爱的笑着看男人用掏鼻孔的手从夹克内存拿出手机,这是一个古老的破旧的翻盖手机,他拿出之后就开始大声的讲话,深怕对方听不到他讲话似的。
03
挂了电话之后,女人突然变得很着急,我听不大懂他们用方言在交流些什么,只看到女人开始掉眼泪。
男人把女人搂在怀里,又用那只挖鼻孔的手给女人擦眼泪,安慰她,他昂起头的瞬间,我看到他满是红血丝的眼里也渗出了泪水。
听上去他们是来北京看望生病的孩子吧,他们的孩子好像病的很重,这对夫妻让我忽然之间心酸了起来。
诺大的北京,那么多的年轻人来追逐自己的梦想,他们没有家,也没有亲人在身边,只有生了重病,家乡的父亲母亲才会放下所有的工作来照顾他们的孩子吧。
我好像没有最初那样讨厌这对中年夫妻了。
04
女人低着头,从行李里拿出皱皱巴巴的纸巾擦鼻涕,然后把用过的纸巾放在了另一个口袋里。
这时候地铁剧烈的晃动了一下,我没站稳,我的书包也从箱子上掉了下来,女人比我的反应还快,紧忙帮我把书包从地上捡起来,放回了箱子上。
我轻声道了句谢谢,女人笑了,她的眼睛还红肿着,就冲我微笑了,我真想拍张照片,把那张温暖的脸庞定格下来。
我没有最初那样讨厌这对中年夫妻了。
05
地铁继续穿梭,到了换乘车站,女人旁边的乘客下车了,她先用左手给我占着座位,再举起右手对我摆了摆,然后她用并不标准的普通话对我说,“闺女,来,这有座位。”边说边用左手拍着座椅。
我还有两站就下车了,想着再挤过去下车也不方便,就又笑着对她道了声谢谢。
我忽然很感动,赶紧把头扭到另一边,藏在胳膊里面,不再看他们,确切的说是不敢再看他们。
我真的没有最初那样讨厌这对中年夫妻了,反而还很庆幸自己被拥挤的人群推到了他们面前。
06
直到下地铁,我都没有抬头再看他们一眼。
坐火车很累,吃不好,睡不好,一大早起来身上也没什么力气,拿着那么些东西,着实有点费劲,一路上走走歇歇的,从地铁口到宿舍10分钟的路程,我愣是磨蹭了半小时。
北京的早风吹得脸生疼,可心,却被这对中年夫妻温的暖暖的。
我会一直记得,地铁5号线的那个座位,座位旁边还有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