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故事4

        要实习了。我们都各自回到自己的家乡,自己联系实习。老五却神奇的留在学校所在的省城的一所高中实习。两个月的实习期比之前两三年的时间更显漫长。我每天都在盼望早日回到原本让自己百般讨厌的学校。此时,老五发来短信,说她又恋爱了。这次竟是她带实习的班上的一个高一男生。 我在老家实习,师傅是以前的老师,周围也都是自己上高中的老师。按照道理,我该很适应,但自己每天还是觉得很煎熬。跟别人相处,老觉得不自在,尤其跟前辈相处时,老怕自己说错话。我觉得自己有心理问题,最主要是不自信。但又想表现得自然,这是最痛苦的。我常常想我到底是为了自己活还是为了别人活?

       很多时候,自己似乎总是在取悦别人而说话做事,并且这种状态已经进入骨髓,很多虚伪的反应已经是第一反应了。 所以特别欣赏有主见的人。老五能和一个高中生谈恋爱,这不正好说明她不为别人的眼光而活,她是跟着自己的心在无畏的前进。 跟我一起实习的还有一个b大的,此女长得高高的,不胖,应该算是美女级。右眉上有颗美痣。据说这样的人命都好得不得了,连上帝都嫉妒。这个女孩太招人喜欢了,只要她在,办公室里从不断开水,也不用排值日,都由她包了。她跟老教师说话总是顺着人家的话往下讲,你有什么需求,她似乎都能洞察于心。 但我常在想,这个“洞察妹”她活得累不累呢?不知怎么,就是不太喜欢这一类人。也许是嫉妒心作祟?但心里更清楚的知道,她并不是对每个人都周到殷勤。也许我对她没啥作用,她是不太在意我的。偶尔从她的斜眼一瞥中能感觉出。

       有次,实习的班上刚插进一个上一届休学留下来的学生。第一天刚到这个新班级,第二天就失踪了,原来是离家出走了,所幸及时被找到了。办公室的老师们都在讨论这件事。知情的老师说这个学生有抑郁症,原来是强化班成绩特好的孩子,但后来由于身体原因总觉得别人不愿与自己交往,于是心理问题也随之产生了。有的说,遇到这样的学生,班主任算是倒大霉了,如果继续让这样的人呆在班上,肯定是颗定时炸弹。也有的说,这样的学生,要解决后患,必须要找家长跟班主任面对面签保证书(免责的意思)。 有个上课表情特丰富,口沫横飞的年轻男老师很兴奋的说:“我当班主任的第一年,也遇过这样一个有问题的家伙,幸亏被我及时赶回家了,后来在家上吊了。啊呀,所幸不是在我班上出的事啊,我真是吓死了啊。在我班上一天,我就提心吊胆一天啊。” “洞察妹”也插了一句:“还是信心问题,那个女孩子一定是心里太自卑了,如果信心爆棚,那肯定没问题的。” 听了这群人的这番话怎么就只有反感、恶心?可能自己真的是个“怪胎”,总要跟别人逆着来。

        我没当过班主任,也理解不了班主任们遇到问题学生时的棘手。 可那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为何不能把她当成一个真正的人来对待,来真正关心她呢?难道只要推开她就轻松了?她的父母难道不知道她是因为到学校这样的地方来而生病的吗?到底什么样的人才能当老师?我对自己能否当老师,很是怀疑了。也许到我自己头上,我也会像他们一样,只想扔掉这个包袱。到底合格的父母有几个?我们这个社会并没有把人当成人,学校也是批量生产机器的地方。然后把最合格的一批机器人又送来学校当老师。 成绩不是最好,也不算差的那批人,没有胆量跳出那个既定的小圈圈,只有狗血骂功一流。不管是自己主动选择,还是父母逼迫选择,但不都委曲求全了吗?心里可能还有那么一点窃喜,俺们可是铁饭碗啊,跟你们这些打工的,那可不一样啊。其实可以说是最庸碌的一批人,还要自视清高。就是这群人,又来培养我们最纯真的另一群人。 实习期终于结束了,大家都重新回到学校。以前那么讨厌,那么看轻的地方,如今怎么变得如此可爱,如此亲切呢?去学校的一路上,心情莫名的兴奋,跨进大门,看着来来往往的相识的不相识的校友,真有跑过去抱抱他们的冲动。 到宿舍楼下,经过女舍监的时候,居然连她也变得温情起来。    

        我是最后一个到的,大家脸上都带着笑,带着潮红,从未有过的和谐温馨画面。好像二战刚刚结束,大家都获得新生一样。老三用她的粉红色笔记本在播着我们都爱的歌——突然的自我。 说了些各自的趣事尴尬事,突然大家一致针对老五的不伦恋讨论起来了。老五给我们看了那个男孩的照片,高高瘦瘦,清清秀秀,但是清澈的眼睛带着些忧郁。虽然照片上微低头,故显老成,但还是能被人一眼看穿他的稚气。 仲暮很认真的对老五说:“你可不要再跟他联系了。别惹出事来。” 老五说:“我玩玩的,哪可能当真。现在好了,我离开那儿了,他也不可能到这儿来找我呀。但说实话,我还挺喜欢他的。每天都买好早饭,捂在怀里带给我。还把他省下来的零用钱买薯片,进口巧克力塞我桌肚里,虽然我不爱吃零食。我帮师傅看自习的时候,小家伙们不安分,吵吵闹闹,他站起来呵斥的。太多令我感动的事了。”看着老五的样子,眼里全是粉红泡泡。 为什么这么美好的事情却会被人不齿呢?

        接下来就是找工作了。 夜里躺在床上,插上耳机,虽然有文澜温煦的声音在耳边环绕,但更真切的感觉是自己的心脏在扑通扑通快速的跳动,不知道在惧怕什么,应该是怕找不到工作,但就仅限于恐惧,却没有去做什么实质性的努力去克服这种恐惧。我们总是会害怕那些还没真正降临的未知的东西,却不想立即行动去解决那些可能遇到的难题。记得在哪看过这么一句话:你一旦开始,就已经成功了一半。但我们总是瞻前顾后,迟迟没去动手。回顾前面的三年半,自己到底学了些什么。专业知识等于没学,一到考试就熬夜强记。每次都是蒙混过关。英语花的时间最多,也就过了个四级。关键是不知道学它到底有何用,完全是为了拿学位。 这一年,我仍然茫然,徘徊。班上有不少人奔忙着考各种证,考研的也不少,自己却还是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每一次都是跟在别人后面瞎跑,却什么名堂也没跑出来。

        阿绿一直是我们宿舍最忙的人,刚上大学那会儿,我还跟着她去推销过某杏仁露,两个人负责去这个城市的某一片区,专找小卖部推销。跑了两天,收获很少。南方人很少有人习惯杏仁露的那个气味和口味,我自己也是喝一口,再不愿接第二口。 遇到过两个好心人,一个中年女人开了一间很小的杂货店,她要了我们两箱,并且真诚的对我们说:“我是自己爱喝,才要这两箱,我们这块的人都喝不来这个的。没人买的。”另一个是个年轻的小伙子,看着比我们大不了几岁,开了家挺大的粮油店。我和阿绿在他店门口来来回回走了几趟,还是阿绿一顿足,视死如归的样子,可能也带着些对我的怨气,蹭蹭几步进去了。我紧随其后。到小伙子跟前,阿绿说起话来又不利索了,脸憋得通红,但还是结结巴巴,我在边上帮衬了几句。 小老板没多说话,要了10箱。在他脸上看不出什么特殊的气象。既不像同情我们,也不像爱喝那玩意儿。 我们俩出了门,激动得脸一直红了一路。 往后我自己也去打过工。

       家教比较容易找。第一个遇到的是个初二的小男孩,要补数学。他家很旧很小很窄很暗,妈妈是苏果便利店的店员,爸爸是开货车的。小男孩很内向,很听话,基础很差。但是,就像理发店的学徒,在成为理发师之前,总要找一些好对付的人当实验品。小男孩不幸成了我的实验品。我根本不懂怎么有效提高他的成绩。每次晚上7—9点补课。中间休息一会。中途休息的时间,她妈妈有空的时候还给我泡碗方便面。9点结束,她的父母还要小男孩送我上公交车,并用他家的公交卡刷完再从窗口递给小男孩。 中介曾口头说过,补课效果不好的话,工资打折。 可惜,悲惨的是,两个月后的期末考试,小男孩进步很小,仍不及格。去她妈妈告知的苏果便利店里打算拿“打折工资”时,我是怀着歉疚的心的,觉得真的对不住这一家子。 但,这家人把工资一分不少的给了我。 往后,每当我遇到待我不公的人时,我就告诉自己,这有什么呀!我也遇到过那么善良的人呢?

       第二次,是一个暑假,我立志要独立在外,留在这个城市打工。放假前就找好了一份工作,是暑假帮人家带一个上幼儿园的小孩在家玩玩。 可当那小女孩的爸妈都去上班了,我跟她两个人时,这个小孩各种耍赖,各种无理取闹就全暴露出来,我完全招架不住。 才几个小时,我就收拾行李,留下了一封信,一个人极不负责任的落荒而逃了。 事后想想还是有些后怕,万一我走后那孩子出点什么事,我该怎么办。

      我们把到大四才发生的恋爱称为“黄昏恋”。老五是我们系篮球队的,她也喜欢打篮球,就在大四这年。 当空气变得暖暖的柔柔的抚过我们周身的时候,当天空由亮蓝变成沉静的墨蓝色时,当很多同学忙着扑在图书馆里为考研,考各种证啃书时,我们很无聊的去打球。那天,篮球场上打球的人很少,后来就只剩我俩,我没有老五的劲头,打一会也累了,就坐边上休息。 这时,来了个胖胖的男生,其实个子一般,但因为稍胖,显得魁梧,眼睛很圆很亮。他也来打球。没成想这两人杠上了,演变成两个人的篮球赛。就这样,两人相识,并迅速发展成了恋人。那个男孩姓龚,是天桥对面的入流大学的。老五喊他“老公”,我们喊他“老龚”。 男孩算个“富二代”,对待老五,不吝金钱,对我们也是出手大方,开玩笑时,说:“怎么讲,你们都叫我‘老公’” 嘛 ,要对老婆们好的。” 这样的男孩真少见,况且是个有理想的,他立志要考研,要出国。老五也像变了个人,从此也天天去图书馆排队占两个位子,和“老龚”一起认真备考了。每天图书馆催人离开时,还得占好第二天的位子再走。 什么事,只做一两天,都是不难的,关键是看能坚持多久。我们都不看好老五,以为她坚持不了几天,没想到她直到参加考研前一天晚上,还在淡定的看书。

        那段时间,我和影则无头苍蝇似的跑各种招聘会。 看到什么学校都投。但A类学校根本不收我们的简历。被拒的瞬间很难过,绝望。但想想人家还是不错的,最起码没假装收下,等我们人一走,就丢垃圾桶。省钱了。 没事时我就跟影瞎逛,去网吧开一台机子,占两个位子,把人家耳机掰反,一人用一半耳机。也许再找不到为了省钱这么使用耳机的人了。 那一阵,流行《浪漫满屋》,男主的小眼睛怎么那么迷人呢?居然两人这么每天啃几口,还给啃完全剧了。 晚上,我们也去“小山”上转转。“小山”是恋人们躲藏的天堂,树多,有亭台石凳,提供多种便利。 我们俩,故意边走边大声的说笑。吓得一个个胖人影迅速分裂成两个瘦人影。两人很享受这种变态的快乐。 也有不为所动的,看着我们过来,黏在一起纹丝不动。还有逆反心理的,表演似的啃得更欢。

        此时,阿绿突然天天“煲”起电话粥来了。一打就几个小时,时不时被电话那头逗笑。 肯定是恋爱了。 在“卧谈会”上,经不住我们轮番轰炸,一向嘴严的阿绿松口了,甜蜜的谈起那个阿丁。在阿绿嘴里,此阿丁长相年轻,有一家自己的咖啡厅,最可贵是幽默。这个社会,幽默的人总有好人缘,风趣的男人更有女人缘。 我们这群闲得发慌,没有崇高追求的女人对别人的恋情总是高度关注的。我们一定要见到阿丁是何方大侠。于是磨得阿绿的同意后,我们偷偷跟在阿绿的身后,去一睹阿丁大侠的真面目。 原来是个中年大叔。长得还行吧,关键是穿得年轻,是显得比他同龄人年轻。可太出乎我们的意料了。这不是忘年恋吗?为何我们宿舍尽出这些稀奇事! 以为微龅牙阿绿会步老五与那高一小男生的后尘,无疾而终。可谁曾想,我们刚毕业,就在网上看到了阿绿晒出的与大叔阿丁的婚纱照。 当我和老五还在发愁小腰怎么还不发福的时候,阿绿已经在晒她儿子的5周岁纪念照了,顺带也让我们领略了他们一家近来的风采。感受只有两个字:幸福。 老五虽做到了很多人做不到的事,就是天天坚持霸占图书馆一角,但有时候,结果却不像童话中那么美好。 A大研究生没考上,又错过了找工作的最佳时期,“老龚”同学意外如愿出国了,老五却毫不急躁,请了假回老家搞定工作去了。此时公立学校已无门进入了,用老五的话说:“别说门了,连窗户都没有。” 等老五回来,对我们微笑的时候,我们知道工作一枚已经收入囊中了,虽然是个私立学校。 我们五个,在老五之前已经陆续签了学校,各种层次的都有。 老三竟找了个特殊教育学校。有一次她在QQ上说,“最近,导盲和盲文都过关了,我不怕自己瞎了。” 第一次全校教师会议,校长要我们新来的一个个站起来自我介绍。神奇的事情发生了,站起来的瞬间我看到了一个人,是我曾经跟踪认识的那个一流大学的男孩。散会了,他不紧不慢的走过来,我以为他也会吃惊,可我发现,可能有的人天生喜欢隐藏情绪,看着他的笑容,就像喝着回味甘甜的泉水,我正想激动的说点什么,他又礼貌的离开了。 后来在食堂又遇到几回,看到我,他也特意端着饭盆过来拼桌,也用甜井水般的笑容寒暄几句。我恨死自己时不时的脸红,心想要被别人看穿了。

        他会到这所县城学校来,在我心里一直是个谜。他已经来两年了。 他的宿舍,居然就在我宿舍的对面。 我发现,他喜欢走在大家的后面,晚自习后,我们早就回到宿舍,他才推着自行车慢慢的走来,边走边打电话。对于他的声音,我异常敏感。那段时间,我猜我的听力超群,但只分辨他的嗓音。 很多个夜晚,我站在宿舍阳台上,周围笼罩着蓝黑色的夜色,我注视着他将要来的方向。连他自行车的声音都是独一无二的,他的不紧不慢的脚步,他打着手机,对着手机用他甜井水般的声音在快乐的回应那一端的人。每一次,他走近我们宿舍的时候,我就回屋,躲在窗帘后面痴痴的听他的自行车声,脚步声,空旷的路上他对着手机那端说说笑笑的声音。 我猜,另一端的那位一定是他的女朋友。可我侧面打听过,人人都说他没有女友。

      我的暗恋一直持续着。

      单位宿舍一间房有六张上下铺,我们是人家说的金楼层,学校安排住进来三个人,除了我,其他两个都是教主课的。 像顶楼那样的楼层,只安排了一个女孩。有人羡慕她自在,也有人说独居多孤独啊。世间的事都是难两全的。 同住的一个女孩是邻省的,另一个来自最北方。 邻省的那个长得珠圆玉润,她总嫌自己胖,在我看来,却是美得出众,鹅蛋脸,尤其额头饱满,我最推崇额头饱满的长相,小嘴但不薄,肤色适中,不显白也不显黑,关键是健康细腻。笑得时候,露出洁白的牙。眼睛虽不大,但有神。走起路来,风风火火,昂首挺胸,但头似乎抬得有些过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小腿肌肉过于发达。用她自己的话说,这是“勤劳勇敢”的标志,从小跟爸妈在地里干活。

      来自北方的那位,话唠型的,但东北话听着脆生生的,爱听。那位,在普通人看来非常胖,但胖得有些不匀称,从腰部开始肥肉开始往上囤,在胸部达到一种极致。脖子很短,也许还是胖的原因。腰部以下,像细长的莴笋,越来越细。脸庞上,鼻子像被垂直削掉一截,就是人们所说的朝天鼻。 嘴很大,嘴皮子薄,印证了她的能“唠”。 但她长着一双丹凤眼,眼仁黑白分明。这个年纪的难得见到这种婴儿般的眼睛了。 美女当然好多人觊觎,但邻省美女期待的“死缠烂打”,为了她不要皮不要脸的人却还是未曾出现。她说对男生没多大要求,只要不太矮,壮一点,如果在她拒绝再三后,还能坚持坚持的人,那就是她想要的人。可惜,男人们没有读心术,要不然,喜欢她的那几个都符合要求啊,可是男人们遭一次拒绝,就黑着脸跳出好远,好像美女不再是美女,而成了妖孽,似乎要跟所有人解释,我没追她哦,我不喜欢她哦,生怕别人知道自己被美女拒绝了。 对面楼里的一位前辈男同事,在告白被拒后,很平静的对她说:“好吧,那我等下一届吧,明年来了新同事,我再找机会吧,我只要坚持,总能找到老婆的吧。”   

        “话唠”胖妞没人追,前辈们介绍的男的多得手指加脚趾才够用,可每个都没见过第二面。男人们不会像我一样崇拜她高考当天发高烧,数学还考142(满分150),男人到底在意什么?不是说男人爱大胸吗?为何胖妞的大胸没人瞥? 胖妞经常说起一位大学男同学,后悔自己当初没答应人家的真诚的追求,嫌弃人家矮,嫌弃人家干巴得像根稻草,嫌弃人家一脸的痘痘。每次忆完,不忘感慨一句:“好汉不提当年勇!”看着她的眼神,我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夕阳西下的村庄,干活的人还未归来,村子里安静极了,只有鸡突然叫几声,心里莫名的忧伤。

       正常人一般都讨厌开会,但我,是个例外。逢开会,我都激动不已。因为又能看见那个人了。静静的坐在他的后方,嘴角上扬看着他的背影。整一个“傻妞”加“花痴”综合体。 他偶尔往左右瞅瞅,我都来不及的看向别处,且立即面无表情,生怕被他的余光扫到。 有一次,偶然翻到一本毕业相册,其中居然有他。当即偷偷据为己有,带回宿舍时不时拿出来欣赏一番。 时间久了,我喜欢上这种暗恋的滋味。邻省美女和胖妞每每为我着急,纷纷为我出谋划策,胖妞情急之下,一跺脚,“我直接帮你告诉他得了”,这下我急了,“千万不要告诉他,他一旦知道我暗恋他,我会立即讨厌他的,我就这么怪!你别管我”。 我只想暗恋,就享受这种感觉。 世间怪的人很多,有古人就专爱闻女人的臭裹脚布。

       邻省美女这一阵很受困扰,扰乱她的是个男孩。也是同来的同事,跟她还是同省的,算是老乡吧。美女自称,每当这男孩进入办公室,只要看到她在,就款款的唱一些情歌。情歌其实不能认真听的,只要你注意它的歌词内容,你不自觉的就会对号入座,仿佛歌者是专为你一人而唱。我们看着贴在墙上的明星,你走到哪,都以为她(他)在盯着你。 但此男只是唱歌,并没有对她有其他表示。 美女认定男孩在给她暗示。每天每夜,只要她醒着,就不断的问我们亦像问她自己,“他到底什么意思呢”?没想到只会困扰别人的她也会沦落至此。

        与老五聊QQ,提及“老龚”,她轻描淡写一句:已是过去式了。她很兴奋地传给我一张照片,“像不像裴勇俊”。照片上,一个男孩,斯斯文文,不知是巧合还是有意,戴了一副细边框眼镜,眼镜挺像裴勇俊戴的那副,头发稍长。 老五说麻烦的是这男孩有个前女友,还总是缠着他,所以,每次,那女孩打电话来,他都示意她不出声。他说怕那女孩寻死觅活。 当时我听了也没放心上,可暑假刚过了几天,老五打电话来了,没说两句,泣不成声。那所谓的“前女友”拿着与“裴勇俊”的结婚证来找老五了。原来,他们早就结婚,女方家想了很多办法,帮“裴勇俊”办成进省城机关,他只是暂时留在那个私立学校。 大骗子!再看假“裴勇俊”的照片,立马觉得天生就是一幅小白脸的嘴脸。 没想到这样的事情竟发生在身边人的身上。“如有雷同,纯属巧合”这样的话我已经不再信了。其实是“如有雷同,敬请理解!它就是你的故事!” 每当我们倒霉的时候,我们会向天发问:“老天啊,为什么这样的事发生在我身上?!”是啊,当我们走运的时候,有多少人会叩谢老天:“老天啊,为什么这样的好事会降临到我身上?!”

        我们组在此校号称是“最和谐”的组,经常聚餐。今天,你请,明天我请。但对于性格内向的人来说,或许是种折磨。 我最讨厌聚餐,每次聚餐过后,我能不开心半天。用邻省美女的话说,我有“交流恐惧症”,用我妈的话说,“嘴唇厚,说话就像扔石头”,听着别人热火朝天的讨论一个话题,我又不甘心干听着,冷不丁插句嘴,话刚出,我恨不得抽自己几下,怎么说这么一句了。 我明知自己不能说,还不能好好当听众,这样的蠢事做过也没几回,但蠢事不用多,印象深刻就行,或者说我自己印象深刻。有一种人,总能记住自己出的丑,犯的错,且时不时回味一番来折磨自己的心,且总觉得别人也都记得。于是,与前辈们在一起更“恐惧”了。 有很多组明着就说自己内部不团结,聚得极少,我真是羡慕这样的组。胖妞说我是个典型的变态,我想可能真有那么点。

         我从小就对“内向”两个字恐惧,因为从小到大,很多长辈对我的评价就是:内向。 小学的时候,老师的评语中,经常会出现“性格外向,活泼开朗”或者“性格内向,不爱说话”这样的评语,从没有哪个老师说过我“活泼开朗”。在小学毕业,自我评价的册子上,我就狠狠的写了一回:“外向,活泼,开朗,善于交流......”把我认为的好话全写了个遍。 其实,不管是学校还是社会,都无形中偏向“外向”的人。经常看到哪个内向木讷胆小的孩子或大人突然哪一天自杀啦,或者杀人啦,或者做了什么出格的事啦。于是,更害怕别人说自己内向。 但,随着年龄渐长,突然有天,自己肯承认这一点了,每次跟人交流,就偶尔承认自己内向,情商低。奇怪的是,一旦对某事坦然承认了,反而没那么在意了。 我们害怕别人说自己“笨”,“内向”,“老实”,“心眼小”等等,但你首先跟人坦白自己的这些“特点”,别人反而不作评价了。 当自己肯说自己的缺点时,自己也没有那么在意那所谓的“缺点”了。

        原以为我喜欢的人会一直静静的生活在那个地方,就像雨天过后虽有晴天,但依然还是会下雨。我以为那个人会时不时的推着自行车微笑着从路的那头从容走过来。 可是,突然有一天,没有一个人提前通知我,他竟结婚了。 虽然他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但我怎么觉得这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怎么好好的一个人,都没见过他和哪个女孩一起并肩走过,怎么就突然结婚了? 没见过他的妻子,我就开始讨厌起那个女人。 那段时间,春天里,总下雨。站在窗前看眼前那一大片大理石地,雨点落在上面,频率很高,就像无数只小脚在上面跳舞,又仿佛无数只手在有节奏的拍着鼓面,总之,感觉雨点是欢欣雀跃的。可我却在默默的悼念我的暗恋终结。   

        天晴了,温度似乎在一天之中就飙升上去了。夏天的节奏了。春末夏初之际,有一位前辈介绍了一个男孩给我认识。相貌上不会让人印象深刻的女人,只能靠相亲来解决终身大事吧。很久以前,看过新加坡作家尤今写的散文,说到她自己的婚姻,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却生活得很幸福。所以,一直都不排斥相亲。 老五在我眼里一直是个无所畏惧的“愤青”,但还是没能斗得过俗世的“吐沫星子”。她再次打电话来,已经跳槽到了一个离家十万八千里的省会城市。干的依然是老本行。像中国的老师这种职业,是最没有技术含量的。谁都可以干。有本教材,有本参考答案,就全了。像如今有了网络,什么不会找百度啊,老师更没当头了。 要想找到当老师的意义,我想要么到中国的穷乡僻壤,要么到非洲哪个吃不饱饭的小部落才能发挥其价值了。 没过半年,这丫头竟邀请我们去参加她的喜宴了。她嫁了个同行。再“仙”的人她毕竟还是个人,是人就大多逃不出“现实”这个恶魔,她挑了个教主课的。在前辈眼里,这叫聪明。当老师的,一般都不会出轨,即使有贼心,也没有贼胆,经济上也只能算说得过去,可能养不起“小三”。

       邻省美女不知为何,这一阵狠命减肥,每天下午打几小时羽毛球,晚饭却不多吃,原本鲜艳的红苹果一枚,让人不忍下口的,如今猛一想起,拿出一瞧,却因久置了,惟见枯槁。皮皱了,光泽不再,水分顿失。 到此时,我才深刻理解“过犹不及”的意思。 困扰他的小子不知不觉成为有妇之夫了。

        相亲的过程都是一样的吗?我看不尽然。

         介绍人就跟我说了一句:“我把你的号码给那男孩了哈,他会联系你的。”又紧张又兴奋的等了几天,时不时的看看手机,可一条陌生的短信都没有。就在我快要忘了会有那么个陌生人的来信时,那短信就平白的冒出来了。 “在忙什么?”就这一句,脑子愣了那么几秒,猛然醒悟,是那位啊。有时候,真佩服自己的“机灵”,尽管知道这种“机灵”谁都有。但还是为此得意了下。 “在看一本书。茨威格的《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不知为何,莫名的,就说了实话,但想想不该这么说啊,有掉书袋的嫌疑。猛然觉醒,为何男生都对学师范的女生嗤之以鼻,可能师范女大多有我这个毛病。但心里又想,不必自责了吧,我说的也是事实啊。 “那本书吗?我也看过,后来看老徐拍的同名电影,觉得意境差远了。你猜我在干嘛?” “你在干嘛?” “我在喝绿豆汤”。 很自然,很亲切。要是世界上有那么一种恋爱,能永远不见面,只在手机上或QQ上天南海北的聊。想说话的时候,就可以给这个人留言。可以在心里勾勒他(她)的样子,很模糊但很亲切的面容。 那时流行一句话是“见光死”,我觉得不仅形容网友见面,也形容未见面的相亲对象。 没见面时,不管是短信聊还是电话聊,我似乎都特别能说,总想给人一种错觉,这是一个外向能侃的妞。特别是短信聊,还可以斟酌要说出的话,不太清楚的地方还可以到网上查好再回。但一见面,就完了。说话总不敢时时看人眼睛,不知为何,害怕直视别人的眼睛。心理学上说,这样的孩子都自卑,童年与母亲的关系属不安全型。母亲对孩子的关注不够。 大学毕业时,阿绿在毕业留念册上给我留言:“你是个有多重性格的人,这样挺好。”当时乍一看,心里一堵,觉得又多了个不懂我的人。日后,随着年龄渐长,觉得阿绿的话也许没有错。哪个人没有多面性呢? 有时候过分追求心灵相通的感觉。总想着,我看着你的眼睛,你就知道我在想什么。为什么没有这样一个人?但在别人眼里,这可能就是“作”或者“矫情”。

        拖了很久,那一方提了多次见面,终于抱着视死如归的态度决定去见了。 秋末了,为了显得苗条,我就穿了一条牛仔裤,一件薄毛衣。没约吃饭,也没约看电影,就约在单位附近小公园压马路。边走边聊。以这种形式见面我窃喜,不喜欢两个陌生人面对面坐着,手都不知道该哪。放桌上也不好,放桌下也挺怪,托着腮吧,手总算找到个地方搁了,但又显得“装”。两人并排走着就好多了。慢慢走,慢慢聊,第一次发现公园里金色的银杏叶层层铺满地面是那么美。 走了许久,还在雾里一般,分开各自回家。

        回想一下,怎么跟未见面时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了,短信那头的那个男孩幽默,成熟。怎么见了面,像换了个人呢,说话显稚嫩,长相也显得稚气,小眼,皮肤白,嘴唇上方有着细细的绒毛,压根就像天生不长胡子的。穿着件棉麻薄夹克,纯蓝牛仔裤,耐克鞋。 虽然跟自己理智中想要的完全南辕北辙,但美色害人哪,在这美男面前,完全没有招架之力。心里想的不是拒绝的话,而是总在担心对方看不上自己。 忍住,不能先给他发短信,给人上赶着的嫌疑。手机病在那阵已经病入膏肓了。上卫生间,也紧紧抓着手机,生怕它一旦脱离我的视线,就会有什么重要信息会因为没有我的监视而漏收。睡着觉,夜里突然醒来,第一反应还是看手机。 就在自己没日没夜的强大心理暗示快要成功时,那人又发来短信了。“明天有空吗?一起去吃火锅吧!”语气平淡,就像没音信的那几日没存在过似得。

        这几天,学校又遭贼了。工作以来,好几次了。只是每一次都有人会马虎大意。隔壁办公室还被偷走一台新电脑。 胖妞这几天比谁都烦。他们办公室很大,三四个学科混在一起。她的办公桌靠近门,正对着门。坐她对面的也是个北方人。高挑雪白,但总是郁郁不欢的样子,说话也轻声细语,有“病西施”的影子。只有一样挺符合北方人的豪爽,就是喝酒。和她曾在一个桌上吃过饭,她喝酒就像在喝凉白开,眉头不会皱一下。但此女子话里话外,总觉得她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教的班成绩差,却总觉得组里人排斥她这个外乡人。“生不逢时”更是常挂嘴边。 遭贼的那一天,说来也怪,正是那“病西施”结婚大喜的日子,可能太忙,她那一天就把新买的电脑锁在抽屉里了,钥匙就放在另一边的抽屉里。 那天胖妞本来应该去喝喜酒,但恰好遇到某个相亲对象的邀约,于是就去抓紧自己的终身大事而没去见证别人的终身大事。

        第二天,新娘子来上班,发现电脑不翼而飞。开始忙着报警,报告领导等等。也开始学习那位古人“疑邻盗斧”。 那个办公室里有个老教师,据说是个很有才气的老男人。当着老师,还自考了注册会计师,但是令人诧异的是他还几十年如一日的安守本分的当着老师。 估计他以为自己跟“福尔摩斯”不相上下吧,他当着众人的面对“病西施”说:“肯定是内贼,不会是外面的人。他(她)一定知道你昨晚结婚,而且肯定是没参加你婚礼的人。|应该跟你很熟,很亲近,可能看到你把电脑锁在里面了。” “病西施”也学起了“福尔摩斯”,蹲在地上观察周围的鞋印。看了一阵之后,压低声神秘地对胖妞说:“肯定是个女的,你看,是穿平底凉鞋的呢。”那一阵,胖妞正好穿的是平底凉鞋。胖妞说:“进进出出的学生这么多,女生都是穿平底凉鞋的呢。”但“病西施”可能认定某人一定是了吧。跟来了解情况的领导说了什么,那位领导也是位半仙,进来站在胖妞身边,对着大伙故意笑呵呵的说:“一台电脑一万块钱,现在盗窃一万就是一年徒刑啊。关键是万一被抓到了,这个人就被毁了。要是学生也完蛋了。” 胖妞始终跟着笑笑,回到宿舍跟我诉说时却气得发抖。我说:“也许是你多疑了呢,他们未必就是说你啊。”“这还用明说吗?这不跟明说没两样吗?妈的,我要她那台破电脑干什么,我自己没电脑呀?” 这件事情最终不了了之,但胖妞再也没喜欢过那三个人。 说来也怪,考到注会的老男人后来中了风,只是比较轻微;“病西施”大病了一场;那位领导倒相安无事。胖妞再听闻那男的中风之后,在宿舍手舞足蹈,大喊:“真是老天有眼,哈哈。怎么没半身不遂?!还不解恨!”我们笑说:“过头了,你这点小事值得你这么恨他呀!”“小事?摊到你们身上试试!还有什么事比被人冤枉难过?”说着又要哭出来了。

       和美男越来越熟,自己越陷越深。记得做过一个心理测试,结论是我是个没有恋人的人,也就是在开始一段新恋情的时候,我会把前任彻底从心里抹去,全身心的投入一段新感情。对于现任来说,我是完美恋人,但这个完美,指的只是我专情,不脚踏几条船。 可专情的人往往遇到多情的人。 一次约会之后,美男送我回宿舍,偶然被蚊子咬了一口。美男说咬死人了,先回去了。走就走呗。 正伤感这人不多陪陪我,又听见熟悉的脚步声,自己开始微笑,还没等敲门,就先开门迎接了。美男送来了蚊香,还有一盒巧克力,甚至还有一束花。我猜这一晚自己嘴就没合拢过,一直在傻笑吧。

        福兮祸所依。 一天,美男正跟我压马路,他的手机响了,他很平静的接了,并没避我。因为我就坐他身旁,电话那头的声音能大致听到一些,明显是个女孩,声音细细的,很温柔,又好像在哭。 突然,我觉得身体发冷,为什么这么狗血的剧情会发生在现实生活中,而且发生在我身上? 我冷冷的盯着美男,他仍很冷静,很温和的对着手机说话,同时看看我,并没有一丝不安。接完电话,平静的对我说:“我得马上过去,她说她喝了酒,她要自杀。”就像我是个先知一样,已然了解他们全部的故事,而我到现在也猜不出他们的往事。 我先转身走开了,突然不想再和这个人有任何关联。

        初夏的湖滨,微风习习,因为靠湖,倍感清凉。常常来的一个地方,那一天我却走错了方向,很久后才发现。 这一次之后,我没有说服自己放弃。但每次约着会,快要忘记那个女人的时候,她都会很适时的用各种方式来提醒我。甚至直接发短信给我,描述他们曾经多么相爱,直白的跟我说,她跟他好不了,她也要使他跟任何人好不了。我不明白自己怎么还不抽身离开,还要纠缠在这段令人作呕的恋情里。可能是舍不得美男的美貌,可能是痛惜美男家的别墅不属于我了,其实,心里明白,最大的问题是不甘心。痛恨美男的不作为,问题来了,却放任发展。 在说了无数次分手,又复合之后,终于,我又说了分手,而美男就真的消失了。

       女人说分手都是假的,男人不说分手,也是真的分手。 无法忍受这种不了了之。就像观赏樱树,开了满树的樱花,那么绚烂,等到的却只有满地的落花,树上不曾结半个樱桃。 但这样的结局是肯定的。樱花树是蔷薇科,而樱桃树是乔木科,根本两个品种,完全两样的东西怎么会结合到一起呢?但我们不就是喜欢异想天开嘛。 看着自习,也拿出手机看看,不想错过什么短信,更强烈的是想最后再发条长长的短信给他,想跟他说好聚好散。但写了删,删了写,反复了若干次之后,我终于放弃了。还是面子更重要。

        同来的同事中,有一位是正宗老乡,不仅同省,同市,同县,还同镇。按常理,两人该走得很近,但现实却与常理恰恰相反。 此女长相特像韩剧女主角。肤白,太阳底下晃人眼的那种白,脸小,比巴掌还要小,肉肉的红唇,单眼皮,但眼仁乌黑,比同龄人看着要小5岁以上。个子中等偏上,关键是苗条匀称。腰细屁股大。看她走路,是种享受,屁股扭得厉害,我看着都心痒。说话带鼻音,但听着有种天然“嗲”的韵味,后来才知道原来有鼻炎。典型的“天使的脸庞,魔鬼的身材”。 初见她时,看着她时时微笑的脸,就像在氧吧里吸氧,但此女一开口,发现不是我能招架的“神人”,于是避而远之。

        我失恋了。虽然努力装作若无其事,但大概憔悴的样子挂在脸上,学校组织的一切活动我都漠不关心。 此时,邻省美女和胖妞也知趣的不来招惹我,最多就胖妞莫名的在极其安静的熄了灯的夜晚突然冒出一句:“两条腿的男人中国多得是,干嘛为个小白脸伤了自己!” 这时,没什么交集的我的正宗老乡突然有一天跟我来套近乎了。要找我一起逛街去。 本来不想动,但人毕竟是社会人嘛。去就去吧。 路上,正宗老乡突然关心起我了:“听说你们快要结婚了?结了婚是住他家的别墅啊?还是另买房啊?” 没想到此人这么无耻。 “你不知道我们分手了吗?我以为大家都看出来了呢。”我强忍自己的厌恶之情回应道。 “啊!为什么?为什么分手啊?前一阵还看到他给你送花呢!”她的内双单眼皮都要挣成双眼皮了。 “性格不和”。不想再多说一句。 “你怎么样了?什么时候结婚啊?”我岔开话题。 “没有,我还早。我是受肖云影响,才选的他。肖云帮我挑的,在我面前说了他一百样好,我就稀里糊涂的谈了。没感觉好,也没感觉不好。我不喜欢长得好的男的,也不喜欢有钱的。”我的正宗老乡用她那嗲嗲的声音平静的说着。要是她说的是实话,这点倒让我挺佩服。 她嘴里的他,就是那个曾让邻省美女困扰不已的男孩。喜欢穿衬衫,但不是一板一眼的穿,而是只扣最底下两粒纽,上面似敞非敞的,全看风大风小了。他可能想让自己显得痞一点儿吧。典型的O型腿,本来是个缺陷,可长在高个男身上却别有一种性感。同样的单眼皮,这一点,这两人倒是挺配。

        学校旁边的公园里有一片银杏林,此时,抬头,在阳光的照耀下,金灿灿的一片,低头也是一层一层金地毯,身在其中,会忘我。如此美景就在身旁。难怪有人说旅游就是从自己住厌了的地方到别人住厌了的地方去。我们往往忽略身边的东西。其实手触之处尽有美色。 看着这样的美景,并没让我的心情变好。心里还是胃里被什么堵得满满的,感觉稍不注意就有什么要溢出来。想尽情的大哭一场,又怕别人的眼光。但眼泪还是汩汩流出,无声的,再怎么努力,也只能克制住自己的声音,无法止住我的泪水。

        要走出一段旧感情,捷径之一就是开始一段新恋情。

       跟大黄见面,几乎没有情绪的波动。不激动,也谈不上紧张,开心与否,心里都不明了。之前,他已传了张照片给我。照片上,大黄显得非常的斯文,方方正正的银边眼镜,条纹T恤,深色西裤,T恤挤进西裤里,皮带卡得紧紧的。只有平头发型符合我的喜好,其他都是我不喜欢的样子。 但算了,就是见个面嘛,也许,吃顿饭就散了。 约在一个我经常路过却从没进去过的饭店,进了贴有巨幅对联的大门,一路往里走,没想到这饭店这么深。终于在靠窗的位子上看到一个单身男子。跟照片上有点出入。头发比照片上略长,这唯一让我看着顺眼的方面都给抹去了。穿着一件老气横秋的深蓝色的夹克,估计只有45岁以上的男人才会沾边的衣服。 什么事都得讲点经验,且没把这件事看得很重,我盯着他看。他倒被我看得面红耳赤,抓耳挠腮。看他红着脸看我一眼,又不敢与我对视,赶紧闪躲,或者埋头吃东西的样子,我觉得他变得有些可爱了。 仔细瞧瞧,发现这个男孩虽然戴着眼镜,但有着长长的睫毛,很双的眼皮,让人觉得安稳。眼珠子转的频率没那么高,邻省美女曾说过眼珠子转得慢的人反应慢。我自己如此,找个同样的心里稳妥一些。 我不发问,他显然更没经验,也没啥现实问题。 他点了个羊肉锅,我几乎没吃,他也没大吃,整个一锅,太浪费了。 是为了治愈上一次的伤,于是昏昏沉沉的与大黄见面。

       他说了些什么,我都没太在意。不知怎么,偶尔说起一个话题,我们有分歧,就毫不留情硬梆梆甩出一句:我们俩性格根本不合适。话一出口,我已后悔,不是害怕他就此离去,而是怕伤了他,他是无辜的。大黄一路沉默,但并未转身离开。 他确实是个没有恋爱经验的人,不懂花前月下,鲜花巧克力在他这里根本就是另一个世界的东西。他表达好感的方式是用他的手机给你拍张照,然后看着手机上的照片傻笑,其实,你就在他跟前。在他这里,听过最浪漫的话是:你蛮好,为何没有人发现你? 这要我如何回答。

        苏岑说,真正的爱情从四个月后才开始。恋爱前三个月只是激情期,看对方什么都好。四个月后还觉得好,才真正算爱情。 那么,我对大黄,初始就动机不纯,不算爱情,我只想找个能温暖我心的人。但其实,自己的心原本是封闭的。大黄对我,也只能是假爱情吧。从没谈过恋爱,突然遇到一个女子,就陷在前三个月的假象里了。

       一起去省城,晕车的老毛病来势汹汹,可能因为早上空腹,车没开出几米,我的世界就天旋地转起来了。车上在播录像——《无极》,周围人都认真的盯着看,我根本没办法看上一分钟,剧情也实在没有任何吸引力,看着那些奇形怪状的造型,更增加了想吐的强度。胃里确实没有内容,唯有不住的干呕。 脖子托不住头,座位靠垫也支撑不了我的身体,我唯有往左靠,左边又是与地面垂直的车窗,头耷拉在车窗的粗糙的窗帘上,车子每颠一下,左脑门就撞一下车窗。 大黄估计是看不过去了,直接拉我趴在他腿上。这让我想起妈妈。 他依然是不多话。只是轻轻拍拍我的背。 我来不及感受晕车程度是否减弱了许多,趴在这个没见过几面的男子腿上,想坐起来也不是,想把身体重心彻底放下来放心的趴也不是,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任自己趴着了,虽然心始终没放下来,紊乱的跳动着。 在省城里逛了几个商业中心,时值秋末,天气见冷。梧桐树叶能留在树上的也是深褐色的一片了。我们每人买了件冬衣,他要付钱,我也没推脱。我等着他说去看场电影,或去某个公园逛逛,这样的话我在心里重复了很多次,他都没能听见我心里的话。 很平淡的归途。依然两人没有太多话说。 但这次上车,他不知何时已经买好了晕车药,以及矿泉水。默默的递给我。

         回去的路上,我只想了一件事,天哪,这两人,以后要一起过日子,还不得闷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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