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警官，就是这家医院，近来老是发生奇怪的事。”
电梯门发出吱呀的声音，停到六楼后久久不开门，里面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使劲踹了一脚门，那门发出惨烈的声音，才慢悠悠地打开了。
电梯里走出三个人，最前面的是庄警官，左边的是刚刚踹门的人，右边是个女孩。女孩戴着黑色的鸭舌帽，帽檐压地很低。背着很大的包。那包背在女孩后面，十分不协调。感觉下一秒她的小身板就会承受不了压力而折断。
“医院本来就不是省事的地方，小打小闹撞鬼什么的就不要叫我们来了，我们可是很忙的。”
“不不不，我们医院建起来八十多年了，奇怪的事见过不少，凡是能自己解决的从来不去麻烦外人，毕竟也要顾及医院的声誉。可是这回的事我们真的没有办法了。才叫您来……”
“讲一讲，是什么奇怪的事。”
三个人在走廊里行走，旁边有出来散步的病人，向男人打招呼，男人随意点头示意，开口说：“一个星期前，有一个病人来找我，说她晚上上厕所，有血从旁边的隔间漫了过来，她吓坏了，一晚上没睡着。说完还给我看她被血染红的拖鞋底。我们马上去事发地调查，却什么都没发现，早上打扫厕所的清洁工也表示，没有发现什么血迹。病人的话遭到了质疑，后来查楼道里的监控，也没有发现病人去过厕所。我们去看这个病人的病例，发现她有神经病的病史，就没有再追究。
本来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接下来的两天都在同一时间的不同楼层都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况和第一次的一样，但他们不是精神病患者。我们发现了事情的严重性，开始认真调查。到第四天，医院开始有人失踪，接连两天有三个人消失不见，其中有一个人是罕见的熊猫血。我们向警察求助，但他们从前天到如今也没调查出什么，今天早上又有人失踪，我们实在没有办法了，才和你们联系……”
请你们的价钱这么高，不到万不得已谁来撒钱……
“小夜，有没有发现什么。”
庄警官听完回头问。
女孩一直低着的头稍微抬起：“有奇特地水果香气。”
小夜深深吸了口气，再次确认了一次，没有说话。
男人好奇地往这边瞅，小夜头一低，又把自己藏在了帽子里。
庄警官说：“我们已经找到了线索，今天晚上就开始行动。钱的话可以完事了之后给。然后……小夜你去一下卫生间。”
“啊，哦。”男人消化了几秒庄警官的话：“卫生间在这个走廊的尽头。”他提醒。
小夜点了点头，背着巨大的包，头也不回地走了。
来到卫生间，放下巨大的包，确认厕所里没人后，给卫生间上了锁。而后，她打开了包，里面叮叮当当的装着一些奇奇怪怪的刀具和武器。
小夜在里面翻腾，拿出一个像手电筒一样的东西。起身来到厕所，按下开关。手电筒发出幽蓝的光，地上顷刻间浮现出一片片的血迹。
看来病人见到的是真的。
小夜打开厕所每个隔间的门，在其中一扇门后，看到了尸体和凶手。
“钰发明的这个东西还真方便，可以查询历史”小夜心里赞叹。“霖做的空间袋也好用，同体积可以装下平常五倍的东西，但重量会被抵消”
“可是这回怎么他们都没来，我一个人执行任务可以吗？真不知道庄警官是怎么想的，我没了他们什么也做不成的。”
在小夜的眼里，他们基地里的小伙伴都是最厉害的，各种各样的厉害，而她就是体力比较好，还有就是嗅觉好。
她一边在心里乱想，一边分析凶手作案。
凶手身高一米八左右，他把自己罩在大斗篷里，看不清体态五官，感觉身材颀长，作案手法娴熟，在杀死被害者之前，放光其身上的血，然后撒一种药粉，在那里等待几分钟，尸体开始以惊人的速度腐烂，最后连渣都不剩。凶手摇了摇头，似乎这不是她想要的结局。就开始麻利的收拾现场，抹掉血迹，而后从窗户离开。
这可是八楼。
小夜站在窗户前观望。
事实证明，这凶手很有可能不是个普通人，要不他就是疯子，要不就是天才。
不管怎么说，今天晚上可不好熬啊……
小夜摘下帽子，整理了一下灰色的碎发。
要是他们在就好了，这样胜算会大很多。
夜晚悄然而至，小夜跟着庄警官来到医院的天台。
“小夜，一切尽力而为，如果没有胜算的话，……就撤退吧，这回就你一个人执行任务有点太勉强了……”庄警官回头，温柔地对小夜说。
“嗯”小夜点了点头。
“庄警官，为什么他们没有来呢……”小夜问。
“基地里临时给他们派送了任务，这回人手有点吃紧。”庄警官转过头去继续往前走。
“等过了这一关就好了，到时候我申请上级，给你们放假。”
“嗯！谢谢庄警官。”
小夜轻声地回答。
天台上挂着整齐的白布，随着风有节奏地摆动，空气中有淡淡地消毒水味。说实话，这种医院里的刺鼻味对嗅觉敏感的小夜一点也不友好。
庄警官又安顿了几句，就离开了天台。
小夜开始清点装备，收拾妥当后，她摘掉了帽子，戴上同伴给她特制的眼镜。
没关系，一个人也可以的，今天回去后，就可以见到他们了。
嗯。
出发吧。
小夜回到医院的走廊，等待凶手的出现。
十二点过半，小夜突然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
在七楼的厕所。
小夜像一只敏捷地豹子，在暗夜中潜行。
她快速地来到七楼的厕所，里面传来咯咯地响声，是喉咙被割断时气管的声响。
从包里摸出小刀，小夜想悄无声息地解决掉他，毕竟不是正规警察，虽然老是叫庄警官，但其实认真来讲的话，小夜地组织更像一个杀手团队。根本不存在留活口这一说法。
小夜把自己的身体机能降到最低，慢慢靠近那个门。
咯咯咯咯……
尸体慢慢没了声音，血漫了满地，强烈地血腥味刺激着小夜地鼻腔，她越发冷静。
就是此刻！小夜猛地翻身上到了厕所门的上面，看到黑衣斗篷的凶手，一秒都没有停留，顷刻翻身到狭窄地厕所隔间里，右手抓着凶手的头，左手弯刀毫不犹豫砍向喉咙。
只听“哧”地一声。
小夜心一凉，不妙，这不是刺中喉咙的声音。而且，右手的手感，这是医院里随处可见的有很多针灸穴位的假人！
一击不中，小夜快速翻身到外面，背靠墙壁，注意身边的动静。
应该是暴露了。凶手都有闲工夫找假人来玩弄自己了。
小夜心越来越冷静。
在哪里。
在哪里。
刺鼻地血腥味里隐约闻到一种奇特地水果香。
是刚来这里时闻到的味道。
也就是说凶手是医院里的医生或者护士，还是假办成了患者。
或许刚出电梯时自己就被发现了，真是大意。
小夜转身出了厕所。凶手不在这里了，水果香变淡了，小夜判断方向快速追去。
虽然她内心有点害怕。习惯了伙伴守着自己的后背，这回只有她一个人，从进这个医院开始后背就凉飕飕地……
有风略过耳边，听力也不太好的小夜只能过分依赖嗅觉。
追寻味道来到一间办公室，小夜破门而入，里面的护士姐姐吓得扔掉了笔。
快速收集周围环境地信息，小夜看到了桌子上摆着地水果。香味就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这是什么水果？”小夜问。
“是……是亲戚从南非带来的特产……”
怪不得没有闻出是什么水果……敢情我没见过。
“你刚刚去厕所了？”
“是啊……”
“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
“……没啊”
护士姐姐看着小夜，心想现在的事才奇怪吧……
“打扰了。”
小夜说完就走，无视后面受到惊吓的护士。
自己推断错了吗……小夜有些烦躁。
以往这样的事都是交给霖去做的，他智商飚270，这种状况根本难不倒他。
小夜懊恼，觉得自己很没用。
凶手到底在哪？
耳边有风略过，忽然感觉耳边有呼吸声。
“在找我吗？”
小夜转身反手一刀。后面空空如也。
“我要是抓到你，我就杀了你。”
小夜向声源攻击，一次落空。
“你要是抓到我，我也会杀掉你。”
小夜攻击又落空。
“你要是逃跑，被我抓住了，我依旧会杀了你。”
小夜生气：“有本事出来，咱们单挑。”
“嘻嘻嘻嘻，身为杀手，竟然说出这种可笑的话，你可真不合格。”
小夜烦躁：“哼，不敢露脸的胆小鬼。”
现在小夜完全处于下风，人家对自己了如指掌，自己却对敌人毫不知情。
叮！
小夜左手一阵剧痛，不好，弯刀被缴了。
快速从包里摸出另一把刀，却在还没拿稳地时候就被打掉。
艹……
小夜转身就跑，途中可以听到他就在后面追的脚步声，小夜从包里摸兵器，不断去攻击后面的敌人。敌人的技能很无敌，小夜的嗅觉起不到任何作用。
真是不利。
小夜左手开始流血。
不行，感觉没有任何胜算。
但是绝对不能停下。
耳边又传来那奇怪的声音。
“亡夜 十五岁 六岁父母双亡 进入杀手基地九年 没有突出表现 过度依赖同伴 不思上进……”
闭嘴。
“十四岁那年 因为能力不够 害死最爱的男生……”
别说了……
“就在自己面前手脚被生生撕下来，还笑着安慰你……”
够了！！！
小夜伸手在包里摸索。
没有刀了。在包的最低下，只有一把枪静静躺在那里。
小夜是左撇子，是组织里枪法最好的人，就是在去年，自己就是用这把枪亲手葬送了心爱的人的性命。
他说：“夜，来吧，为我解脱。只有你可以杀死我……”
从此她再也没拿起过枪。
差点哭瞎的双眼，十米外人畜不分。
同伴们心疼她，极力保护小夜，像之前小夜永远是站在最前面保护他们一样。
小心维护她的伤口。
现在，没有人在她的身边。
只有一个随时会要她性命的敌人，在看不见的地方像翻阅饭后杂志一般，无所谓得揭开了她的伤疤。
“没有人来救你，乖乖跟我走吧。”
小夜拿出手枪，丢掉空空的包，翻身从六楼出去。
现在没办法了，要是在空旷的平地上没有胜算，那就赌一把，到外面来。看看谁的体力和技术好了。
小夜在狭窄的阳台和凸起上行走。
为她特意做的眼镜不知什么时候裂开了缝。
她有点慌，身为杀手，早在去年，她已经失败了。
“呦呵，还有点头脑，还准备抵抗吗。”
“知道为什么现在没人来帮你吗。”
“庄警官呢？”
“你的同伴们呢？”
声音越来越远，看来她不擅长攀爬，昨天看到她的体型确实不擅长高空作战呢。
小夜终于没沉住气，给霖打了个电话。
“滴~虽然很高兴有人在想我，但是抱歉，现在有点事，忙完了回你~”
关机吗……
“对不起，今天的我死了，有事明天当面和我……”
钰也不接电话。
小夜感觉不对劲。
顺利到达地面后，本来打算逃走的她停了下来。
小夜站在空旷的地上，等待着结果。
三分钟后，直升机停留在楼房边，摇摇晃晃落在了地上。
探照灯打在地面上，她有点睁不开眼。
“哟，体力挺好，小姑娘挺能跑的啊。”
声音响起，刚刚在楼上的敌人露面了，她凭空出现，摘掉斗篷。
是一个外国女人，一米八的大个，魁梧地像个男人……
“怎么不跑了？以你的能力，出了医院我一定奈何不了你。”
“在哪里。”
“嗯？”
“他们在哪里？”
女人笑了笑：“聪明的孩子，这么优秀的你，为什么会停止在去年，不会前进呢。”
“艹，我问你他们在哪！”
咔，左手枪上膛，稳稳得指着女人的脑袋。
手已经血肉模糊，却没有丝毫放松。
她不慌不忙得拍了拍手，直升机上下来一堆全副武装的军人，有三个人运下来五六个麻袋，解开其中的一个。
是钰。
“你……”
“你要是救他们，凭蛮力可不行呢。”
十几个枪口对着麻袋，却没有一个人来防她。
“你要我怎么做。”
小夜低头，看不清她的表情。
“你归我，我就放他们走。”
“我不信你。”
女人顿了顿。
“我们隶属世界和平组织的特殊管理局，现在正在制作特种兵，我们需要像你这种血型和身手的人，还有良好的体质，耐力，强大的精神力……总之你是最好的人选，我们只需要你，对此我可以以我们组织的名誉起誓。你只要和我走，我就放了他们。”
小夜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霖，我该怎么做。
我好像没得选择……
“我和你走”
“早这样不就好了吗，白白浪费这么多时间。”
女人笑着走过来。
“会有点痛，忍着哦！”
她抽出旁边军人的瑞士军刀，来两个人配合地摁住了小夜。小夜挣扎。
噗嗤。噗嗤。
女人挑断了夜的大动脉，血喷涌而出。
军人面无表情的松手，回去接着站岗。有风吹过，感觉有点凉。
小夜的脸正好对着装他们的麻袋，钰的麻袋半开着，可以看到小半张脸。
钰曾经说过，他将来一定会做一项巨大的发明，让小夜可以回到过去，重新来过。
小钰啊，谢谢你，可你真不懂我呢。
我不想再重新来过了。
我怕我更加舍不得你们。
以前只是在乎我的男朋友，他死了，我就变得如此狼狈。
如果你们变成了我的最亲的人，我怕我保护不过来呢。
身为杀手，哪有不出事的道理。
不要再对我太残忍了，我想休息了。
希望那个女人没有骗我。
永别了
我的亲人们……
身下开出了一片彼岸花，静静地。
天快亮了，经过一晚上的折腾，女人有点累。
“流干了吗？”
“是”
“把T6N3撒上去，看能不能相融。”
女人点了根烟，稍微精神了点。
绿色的粉洒在小夜的尸体上，药粉洒在皮肤上发出呲呲地腐蚀声。
半晌，没有动静。
女人把脸埋在手里，长长叹了口气。
“实验失败了。我害了一个好孩子，是我的错。”
“组长，我们只是为了应对将来可能引发的灾难。不是你的错。”
“呼……”
女人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
“放了他们吧，从基地迷晕了他们，药效也快过了。让他们离开这里，不要看到小夜。”
“是”
直升机带走了所有的人，只留下了女人和被腐蚀地面目全非的小夜。
“孩子，是我对不起你，实验失败了身体不能留下来，会有起尸的可能，我只能火化你，我会把这把枪留给庄警官，毕竟，他也很痛苦……”
女人蹲下想要抽出手枪，却发现枪仿佛和骨头长在了一起，纹丝不动。
她又试了试，没有成功。
算了，先烧吧。
女人点着打火机，缓缓靠近尸体。
有点惋惜。
在火苗马上要碰着手臂时，尸体动了一下。
女人慌忙扔掉打火机。
“小夜……”
“咳……咳……”
尸体慢慢有了动静，缓缓爬了起来。
小夜脸上粘着干掉的血迹，她转了转眼珠，有点不适应。
“我没死……”
“是的，你成功了！恭喜你，变得和我一样，不老不死，可以不吃不喝。一直被国家利用到世界末日。”
女人起身捡起刚扔掉的打火机，又点了一支烟。
“他们呢？”
“安全送回去了。”
“庄警官……”
“别恨他，是我逼他的。”
“你叫什么名字”
“米黛。伊丽麦尔.米黛”
“米黛，我恨你。”
“谢谢。”
米黛背起狼狈的小夜，慢悠悠地向前走。
“从此后，世界上没有杀手小夜。我要粉碎你的一切弱点。”
忘掉一切吧。
“看”
米黛摸出随身携带的小镜子。
小夜看到自己被腐蚀的脸。
“……”
“从今以后没有人认识你。当然你觉得难看我可以给你找最好的整容院，整出你最满意的样子！怎么样啊？”
“你话真多。”
“哈哈哈，多吗？咱们要搭档几十年甚至几百年。以后的日子长着呢，这才刚刚开始呢……”
清晨，第一缕阳光进入世间。
米黛背对着阳光，走地艰难。
“小夜，我们的赎罪才刚刚开始，慢慢熬吧……”
阳光照得小夜的背生疼，小夜想哭，却发现没有一滴眼泪可以流。
真是残忍。
我已经失去做人的资格了吗。
“……为什么是我。”
“这是你的命。”
“……我恨你。”
“谢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