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车经过乐陵,路边是一片连着一片的枣林。乐陵的金丝小枣在鲁西北,甚至全国都有些名气。彼时,无论是手机导航还是路边的指示牌,都显示着这片万亩枣林,就是其主要的生产基地了。
我吃过很多次的乐陵小枣,却是第一次见到生长它们的树,忍不住将车停在路边去看看。
今年的年头收枣子,一个月前,正值枣秋,这里肯定热闹得很,树上的枣子你挨着我,我挨着你,热热闹闹地挂满枝头,树下的人肯定也少不了,每年这里都会举办釆摘节,很多人驱车几百里来这里赏枣、摘枣、吃枣。
如今已是深秋,树上的枣子早已经收完,只剩下黄黄绿绿的枣叶在秋日午后的暖阳下懒懒地挂着。枣树下落了厚厚的一层枣叶,那肯定是打枣时被竹杆连同枣子一起打下来的。
林子里安静得很,风儿吹过枝头,叶子飒飒轻摇,几只麻雀争啄着枝头的一枚干枣。我的眼晴在叶子间逡巡着,期待着也能和鸟儿一样找到一两枚被主人遗忘在枝头的枣子。
这事儿,但凡村里长大的孩子,自小都擅长。那时候,村头村尾的枣树,都是有人家的。
那些枣子,孩子们上学放学,日日经过它们的身边,早就惦记了许久,也偷偷摸摸地尝过多次,但只有在主人收了枣之后,才能真正属于孩子们。主人家打枣总有打不干净或者竹竿够不到的地方,当然,也有的是故意给孩子们留一些。
这种打枣时能在竹竿子下得“偷生”的,大部分是二茬枣,熟得晚,个头儿也小,而且大多挂在枝头树尖,连打枣的竹竿子都够不着。但在孩子们的眼里,却是尽得日月精华的“宝物”。
无论多么难以够到的枣,都难不住猴子般的孩子们。他们拿瓦片、石头瞄准了去投,或者顺着树干,“噌噌”几下爬上树,踩着颤微微的枝干,用力去摇,或者拿棍子去打。若是枣子落下来滚进草丛里,那是无论如何都要找到的,因为那枣子太“甜”了!
现在想想,人很多时候,都是这样,满树枣子时,伸手就得,吃起来总会挑三拣四,反而觉不出枣子的甜来。摘起来越“难”,吃起来反而越甜!
我们老家的院子外面也有两棵枣树,每年父亲打枣时总会故意留一些,从来不打净。他说是留给麻雀过冬的,我知道那是父亲早年竿下留枣的习惯,可惜,现在的孩子们,会登高、敢爬树的已经没有了,吃枣子都是大人摘好、洗净、盛在盘子里、放到手边上才肯吃。
漫步林中,不远处闪过一个身影,一下子将我从天马行空的思绪中拽回。
我寻着走过去,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姐,穿着休闲而时尚,一看就不是村里的人,拎着一个塑料袋,正在树下拣落在叶子间的干枣。
我凑上去问搭讪,“拣的这个,能吃吗?”“能吃!怎么不能吃呀?”“这树看起来都有些年头了!”“是啊!枣树长得慢!”听口音却不是本地人。
我走到林子边上,一辆崭新的山地车停在不远处,应该是那位大姐的。
看来,也是一位对枣树有回忆的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