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一个读者和我说,他和女朋友分手半年多了,两个人还在同一个城市,前段时间一两个星期还能见一面,可是现在他们已经一个多月没见面了。
最近成龙出了一部新片《绝地逃亡》,他知道女朋友一直喜欢成龙的电影,于是买了票,想约她一起出来看场电影。可是女朋友却和他说,分手了还是少见面吧。
他郁闷了。其实看不看电影都无所谓,他只是想见她一面。他也知道,分手了再见面不合适,可他还是忍不住的拨了她的电话,却终究被拒绝了。
以前他们不怎么去电影院,一个原因是他们没时间,他很长一段时间都在外地出差,总是凑不到一起。另一个原因是女朋友怕花钱,她觉得他们挣钱不多,没必要把钱花在电影院里。
所以,他们通常都在网上看,也都是些影院下线的电影。只有赶上票价打折的时候,他们又刚好有时间,才会走进电影院。
票,他没有退,却也没有去看。他说,当他终于可以不心疼钱买不打折的票了,却没有了走进电影院的理由。
我问他,你们当初为什么分手?他给我的答案是还爱着,却因为现实的阻挠,走不进婚姻,她不想再耽误他,选择了分手。
他和我一样的年纪,或者说,他就是我。所以,他说的我不需要感同身受就能懂。
有时候,爱,真的只是两个人感觉对了就在一起,不管距离、贫贱、年龄,还是门不当户不对。可是,婚姻,是需要所有都合适了,才可能白首不分离。
2
分手的那天,他送她去了车站,女朋友离开了那座小城,去了南京。他说,他难过的,不是女朋友越走越远,而是她以后的生活再也不需要他了。
分开以后,他很担心女朋友,他怕她照顾不好自己。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女朋友对他很依赖,只要他在,什么事情她都不会插手,她很相信他可以处理好一切,而他也很乐意为她效劳。
他担心,他放不下,没过几天也跟了过去。
陌生的城市,他没有地方可去。女朋友提前几天已经联系好了住处,可他是一拍脑门就来了,谁都没有告诉。直到火车快到南京站的时候,他才打电话告诉女朋友,他来南京了。他本来以为还可以借宿在女朋友那儿,可是女朋友宁可出钱给他找旅馆,也不同意他住在她那间屋子里,甚至打地铺都不可以。
是啊,那一刻,他才意识到,他们已经分开了。是他一厢情愿的来了,没有人要求他要这样做。一路颠簸,他以为终于到站了,却发现只不过是一个中转站。
第一晚,他身心疲惫,他无处可去,蹲在女友门外,坐了一夜。
第二天,他把行李放在了女朋友的住处,然后开始四处联系,希望这座城市有自己认识的人。好在,真的有。一个毕业以后,不曾联系的同学,刚好也在南京工作。他很羞愧,在大学里他们并不熟,只是大阶梯教室里一起上过课,点头之交,彼此认识而已。
可是,就是这样的朋友,却让他感受到了这座城市的温暖。他终于不觉得无助了,可是他没有告诉朋友,为什么放着原来好好的工作不做,要来南京。他只是说,想趁年轻出来走一走。
那一晚,朋友请客为他接风,还给他安排,在他和别人合租的房子里临时住了一晚。
3
来南京的第三天,他面试了两家公司,可是最后都没有通过,像他那种专业真的不好找工作,更何况当时还是找工作的淡季。
当走出地铁口的一瞬间,望着明晃晃的太阳,逼仄刺眼,他突然被巨大的悲伤吞噬了。在这座偌大的城市,人生地不熟,失恋、没有工作、没有住处,仿佛人生到了底谷,心里萌发了要回去的念头。
可是,当他沿着地铁站的出口,拐了一个弯,看到了一个没有手没有脚的人,蹲坐在地上摆地摊。看着他艰难的低下头用膝盖和胳膊肘配合着才能喝到杯子里的水,他就打消了回去的念头。
他说他不相信那样的一个人,都还努力的甚至拼了命的在这座城市里生存,四肢健全、大学毕业的他,会在这座城市生存不下去。
后来,他开始找房子,他得先在这座城市有个落脚处。
女朋友也不是心地坏的人,会打电话问他工作找的怎么样,也会安慰他别着急,工作总能找到。可是,她就是对他们的关系迟迟不松口。他是多希望,女朋友可以跟他说,回来吧,我们一起努力。可是,没有,他什么都没有等到。
他在离女朋友很远的一个城中村找到了房子。搬家那天,女朋友没有帮他,她去上班了,他一个人拎着沉甸甸的两大包行李,倒了两班地铁,到了位于这座城市西南角的一个小村庄。算是,从此在南京有了能让他夜里栖身的地方。
4
后来他找了份工作,生活也慢慢回到正轨。偶尔也与女朋友联系见面。除了不能牵手拥抱,感觉也没有什么不同,只是换了一个城市生活。女朋友有什么自己办不了的事情也找他,他当然很乐意,屁颠屁颠坐两个小时公交就去了。
后来,女朋友因为公司离住处太远,想找房子搬家,他虽然对这座城市还不熟悉,却还是接了下来,网上、实地各处去找租房广告。跟前房东商量怎么退还押金,跟新房东就房租讨价还价。
他知道这些是女朋友做不来的,他尽心竭力甚至不遗余力的处理着一切,而女朋友就站在他身边,看着他和房东讨价还价。她对他很放心,就像以前一样,有他在她什么都不用操心。他对前女友是有求必应,就像没分开时一样。
时间久了,朋友也看出了端倪,也知道了他们当初分手的原因。朋友脾气很直,见不得分手了,他还这么劳心劳力,又换不回女朋友的回心转意,总是骂他贱。
大概他也知道,任何人知道了都会觉得他贱,可是他不觉得。最初他做这些,还抱着女朋友能回心转意的希望。后来他做这些,只是见不得曾经爱过的人过得不快乐。
其实,我知道他不是贱,只是还没有放下。或者,就像有人说的,攒够了失望,才能开始新生活。
可是,这一切都会过去的。忘记不容易,但每一天每一时甚至每一秒都在发生。从忘记她来例假的时间,到忘记她的穿衣打扮,最后忘记她的音容笑貌,不联系、不见面,久了,都会变淡。
而每一段关系变淡的开始,从来都是我不问,你不说,或者,我问的尴尬,你答的敷衍。慢慢的,她不想告诉你她在干什么,你也失望到知道她干什么后又能怎样。
爱情结束了,我们就成了两条平行线,再没有任何交叉点。即使在同一个城市,即使我们都有时间,也没有了非见不可的理由。
何况,只是为了看一场电影,这么可有可无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