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我国改革开放的深入和市场经济的扩大,城乡之间劳动力流动加快,使原来成隐性失业状态的广大农村劳动力蜂拥进城市打工,形成“民工潮”。 我的父母便是这众多农民工的一员,他们正做着最低等的工作——建筑工地的木工。
暑假的这一个月我和弟弟跟父母一起住在工地。那是漳州大酒店后面正在扩建的工地,我们住在一个空旷的毛胚大厅里。这里住着好多人,我们的房间都是各自用工地的木板围起来的,四周用几块木板钉在一起,留一个小门就是一个房间,父亲用木板搭建了不能称之为床的床。至少在我看是这样。妈妈再木板上面垫上席子就是床,7字型摆放,爸爸和妈妈一边,我和弟弟一边,床上放着一个小的电风扇。床旁边有一个爸爸自己做的小桌子,桌子下面放着我们的生活用品,中间放着父亲的旅行包装着父母仅有的几身衣裳。上面放着母亲为我们过来特意买的电磁炉,这是给我和弟弟炒菜用的。我们所有的东西都放在这个不到20平米勉强算是房间的房间里。而这样的房间在这个大厅里有10~20几个,前面还有一个大厅也住着这个工地上的工人,母亲告诉我那边住着的是扎钢筋的工人。具体住着多少人我不清楚,这个大厅到白天会有许多人进进出出。
这里的环境真的很糟糕,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的。房间外面是工地的厨房,两口大的电饭锅,一个用来煮饭,一个用来煮清汤刮水的汤,里面漂着几根紫菜些许蛋花,易或是几片西红柿和蛋花。煤气罐上连着一个单炉的灶台,上面放着一口大铁锅。我跟做饭阿姨闲聊,知道做饭阿姨是当地人,包工头家的亲戚,每天上午9:30左右和下午3点左右会过来做饭,早饭是工人们自己吃包子,工头有补贴。
在这个炎热的夏天工人们早上6:30上班到中午11点就下班了,下班后他们都是光着膀子,脖子上挂个毛巾到大厅入口唯一的水龙头哪里洗把脸,讲究的提个桶穿个裤衩在入口处用冷水冲一下。青春期的我刚开始看到这一幕害羞的躲进房间里,后来见的多了也就麻木了,能做的就是在工人们下班吃饭的点尽量在房间不出来。他们洗漱好会去酒店旁的小店买上一瓶啤酒,拿上自己的盆打上一大碗饭,端上一碗分好的菜。中午是一个荤菜一个素菜,荤菜通常是猪肉,猪肉有油水,工人们干的都是体力活需要油水。还有那一锅清淡刮水的汤。晚上就一个素菜,偶尔会有工人们中午没吃完的肉。加一锅稀饭,说是稀饭我更愿意称之为米汤。
工地的菜父亲和母亲是吃不习惯的,我们都是江西人好吃辣,当地菜太清淡了。父亲每天会给我20-30元的买菜钱,我每天上午都会去对面的菜场买菜回来自己做。买的最多的是排骨、鲫鱼、花甲、豆腐。我会做红烧鱼,父亲爱吃。母亲喜欢吃牛肉,可惜那个时候的我不会做。啤酒也是父亲每天中午必不可少的,我和弟弟每天中午都会在父亲下班前先买好冰冻啤酒,把父亲和母亲的饭菜端进我们这个不到20平米的房间,等他们下班回来一起吃饭。
在这里最糟心的事情是每天洗澡要去大厅入口处提水到房间里用热得快烧,烧好后提到酒店负一楼的卫生间去洗澡,这个比较麻烦,幸好是夏天烧开的水不需要提太多去卫生间兑上冷水就够了。每次洗完澡出来我都不敢穿拖鞋,因为一会脚上又是灰尘。
每天最是酒店旁边有一个胜利公园,我们傍晚的时候一家人会去哪里,一家人坐在草地上聊聊天。我们偶尔也会去逛夜市,在一条马上路很热闹,两边都是摆放着这种商品,衣服鞋子包包饰品应有尽有,它的价格也特别便宜,是父亲母亲能消费的起的。当然质量比较一般。
那个炎热的中午父亲我看到父亲的左手拇指指甲黑的跟墨一样,整个大拇指红肿明显。我问父亲怎么了,父亲说上午上班不小心锤子锤手上了,我让父亲去看看,父亲说不用抹了点红花油就午休了,等我午休起来父亲已经去上班了,我心疼的不行,十指连心,我想起早些时候切菜不小心伤到手都感觉痛到无法呼吸,尔父亲为了让家里生活更好都不愿意休息。
母亲又何尝不是呢,160的个子,不到100斤瘦小的身子。跟着父亲暴露在炎热的太阳底下做着最辛苦的体力活。连来例假肚子痛的脸色都发白了,中午吃2粒芬必得午休厚又去上班了。
工地上几百号工人,你们又是谁的父亲,母亲。你们的孩子现在在做着什么。我以前从来不了解父亲工作的辛苦。一直挥霍着青春,还把父亲母亲给我的生活费浪费在玩游戏上。原来我一直以为的安稳生活,不过是父亲母亲每日在烈阳下换来的。我们有什么资格不尊重他们。
我们的父亲、母亲是农民工,处于中国大陆社会的底层。他们干的是城里人不愿干的最苦最累最脏最险的工作,工作时间最长,获得报酬最低。在城市,他们受到社会的排斥和歧视,被限制和禁止从事某些职业,根本没有享受任何基本的国民待遇和子女接受平等义务教育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