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论文答辩后,由于离签约公司报到的时间还有两个月,同学们大都选择了毕业旅行,甚至有两个已经顶着焦阳骑行在川藏线的路上。室友博华问我“你怎么不去。”我告诉他,身体不行,这两个月要休养。他笑嘻嘻的回一句“老人家,好好的安享晚年。”
疾病为我带来一场洗礼。把身体里一些模糊不清的东西抽去,这不妨碍我持续前行。按正常的轨迹,我在大学期间拿到驾照,可我方向感不好,科目三的路线总是记不住,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那段日子每天要坐三个多小时的公交车,一个人坐在公交车上漫无目的的思索,对重复不断的环境早已疲劳。 下午,我踏上之前的公交路线,辗转两次,来到科三的考试场地,沿着考试的路线慢走,夏风拂过,路面上树叶的影子轻轻的摇晃,旁边那些待考的学员却感受不到这细微的变化。
忘了时间,我似乎被某种东西牵引,沿着太阳的光芒一路走下去,等顿足才看见前面一排排的三层楼房,最后一排的楼层上飘着丝丝白烟,“原来是艾的味道,好香。”我走过去,楼下面是一个院子,院子的门上写着“有房出租”四个粉笔字。此时,艾的气味更浓了。推开门,里面竟是另一番天地,院子内有一个很大的葡萄架,葡萄枝叶覆盖半个院子,青绿色的葡萄悬挂在头顶,像是随时可以打下来,砸在我身上,院子里异常的安静。
“是来租房子的吗”?一个小女孩出现楼梯口,黄色的短袖,配着牛仔短裤,脚下一双凉鞋。
被她一问,刚刚走访探索院子的心显得不知所措。“是来租房子的。”我仔细的朝女孩看过去,大约七八岁,头发有点泛黄,扎个马尾,额角上面有一个类似月牙的伤痕。
“可以按月租吗?”我问。
“可以,一百二十块钱一个月。” 说完,她带我上楼去看房间。
“就你一个人在家?”好瘦弱的女孩,我心想。
“我爷爷在屋里。”
“院子里那么浓的味道是艾吧,是用来驱蚊子的?
“是用来熏脚的,我爷腿不好。”她走在前面低头看脚下的台阶。
这不是说我嘛,我老人家腿也不好。我选了离楼梯最近的房间。房间内,只有床和桌子,外加一个插板。这些东西,对生活在夏天的我来说已经足够。
“这是钥匙。” 我接过钥匙,把房租的钱给她。
“你叫什么名字。”
“艾草,你呢?” 艾草,还有这个名字,我告诉她我叫居昊。
“你这个名字真奇怪。”从接触到现在我第一次感受到与她年龄相符的气息。
“这有什么好奇怪,张三,李四,王二,麻子,猫儿,狗儿,只是称呼而已。” 两个陌生的人,因为名字的事情拉近距离。
我下楼,拿起笤帚,拖把,把房间打扫一边。已是四点多,看来需要从寝室带点生活用品过来。 第二天中午,我从寝室赶到这里,艾草趴在院子里做作业。一张凉席,一个小型电风扇,和其他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艾草从我手里拿过凉席。因为我的到来,院子既不冷清,也不热闹。屋里走出一位老人。我忙上前打招呼。
“大爷你好,我是昨天租房子的,今天带点生活用品过来。” 老人微笑的点点头。 铺好凉席,我对艾草说,“谢谢,你去看书吧,这床躺在上面,怎一个爽字了得。” 楼房的后面有一家小饭馆,晚上去吃了碗面条,不在下楼。就着泛白的灯光翻起曹文轩的《草房子》,忽然明白,书中叫纸月的女孩子在现实中还真被我遇见了,可惜我没有桑桑的年龄。昨天,我还在寝室,我的目的很简单,安安稳稳的养好病,踏踏实实的去工作。前一秒生活让我迷茫,后一秒我看见希望。
(二)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子,空气中悬浮的灰尘忽上忽下,我赖在床上。 吃完早点,我回到院子,这里没有市区的嘈杂,稍微的运动运动身体,串串的葡萄左摇右摆,空气被阳光打上一层腊,用手可以摸到,让我觉得我是一个生活在白天的人,即使不是,我也会做一个生活在白天的人。 门吱的一声开了,是艾草的爷爷。白衣灰裤,很精神,和昨天判若两人。
“大爷,早起锻炼呢。”
“早什么,一点都不早。”说完,他开始扭扭腰,转转脖子。
“艾草呢?”
“上学去了。”
“大爷,要不你这房子按月租,我还找不到这么好的地方住,安静,空气也好。”
“哪里,有人住,添点人气就好。”
“怎么不见艾草的奶奶呢?”我问。
“出车祸,走了。”
在院子待一会,老人把我请到屋里,屋里整洁,摆设简单。他端个铁碗,盛满大大小小的葡萄。“院子里摘的。” 而后我了解到艾草的父母在市区工作,一个月回来两次,这可能是艾草一个月中最开心的两次。
中午艾草放学回来,我迎面对上她的目光,心虚的问,“你上几年级了?”
“三年级。”
“作业多不多?”
“多的要死。” 听完这句,我哈哈一笑,就像小孩冒出一句很大人的话,而她,说出了一句同龄人应有的抱怨。
日子悄然溜过。 三楼有一个梯子,梯子刚好通往楼顶。只要是晴天,我都会带上凉席到楼顶纳凉。夏夜的星空璀璨,明亮,给人一种似梦境般若隐若现的启示。 “艾草,你去过楼顶吗?上面很凉快,而且离星星很近呢?”我想让艾草也到楼顶乘凉。
“离星星近又怎么样,上面蚊子多。” “离的越近看的越清楚呗,一大群蚊子在你面前张牙舞爪的飞来飞去 ,你一蒲扇拍过去,不知能拍死多少,那才过瘾。”我伸手比划着。
“我不去。”她被我逗乐了,“我爷不让我到楼顶。”艾草的马尾在阳光下跳跃着,发丝上面是生命的律动,我走出院子,弥补虚空的肚皮。
今天饭馆的旁边停了一辆奔驰。饭馆的老板很高兴,说儿子回来看他了。我每天中午吃的差不多,一素,一荤,有时是两素。上菜的是一个留着平头的中年人,脸上露出礼貌的笑容。
“之前那个有点胖的人呢?”我问。
“玲姐,家里有些事情要处理,正好我最近没事,来家帮帮忙,。”
老板走过来,“尝尝我儿子的手艺。”
“和老板你一样好。” 老板咧开嘴笑个不停。
临近傍晚,艾的味道在院子升起,我知道,是艾草煮了一锅艾水,给她爷熏脚。而这时我都会踩着点,在门口帮艾草把那样重的一锅艾水倒掉。起先艾草拒绝我这样做。 “萤火虫,看。”艾草说。 一点绿意在夜色下游荡,划成一根略显落寞的绿色的线条,郊区的夏季见到萤火虫不足为奇,可距离我上次见到已经是十多年前,大概和艾草差不多的年纪,在一座垃圾山上,我抓一把,将这些绿色的星点放在竹亭做的锅盖上,蒸汽一烫,我才看清它们原来也只是不好看的虫子。从那我便对萤火虫失去了兴趣。
“囊萤映雪,你知道吗?” 见艾草不说话,我继续说,“有个人家里穷,买不起灯,就捉这些发光的虫子用来晚上看书。”
“我怎么不知道,还有凿壁借光。好为人师。”
我一阵尴尬,“就是那些懂得不多的人,才好为人师。”我自圆其说。
村上说过“人生不过做一个恰到好处的人。”
夜晚越来越燥热,能睡着的就凌晨几个小时。我梦见在一池温水中有另一个自己,我伸手问他要钱,这也符合逻辑,谁会和自己客气。醒的时候我才明白,我姐姐已经结婚,她结婚之后我很少与她来往。
(三)
黑压压的云堆叠在院子上空,狂风肆机而起,夏天特有的氛围,一股股混杂着泥土的清新空气弥漫开来。 艾草的爷爷拿一把黄伞往院子外冲。我反应过来,他是给放学的艾草送伞。 我跑下楼喊住他“大爷你干嘛去?”
“艾草,快放学了,你看马上就要下大暴雨。”老人的眼里透漏出恐慌。
“大爷,你要放心我,就让我去接艾草吧,我年轻着呢。”我见他犹豫。
“艾草,就像我妹一样。”我又说。
拿了伞,走出院子,没过一会大豆般的雨点从天上落下。在雨滴下落的最后阶段,是做匀速直线运动。我想起高中的物理老师,当时同学都喊他物理老头。
雨越下越大,伞根本顶不了事。风声如同鬼嚎,除了衣领,我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干的。整条路面有节奏的水花四溢,是谁弹响了夏天的雨?是上帝?才怪。
学校门口堵满了家长,形形色色的人聚在一起,车子,雨声,混杂一片。
“卖伞喽,20块一把。”
“这么贵?”
“大姐,咱凭良心做生意,这么大的雨,买一把伞,少了雨淋,护好身体,上一次在市里,我50块钱一把,一会就卖完了。” ………… 我隐约的看见《呼兰河传》里描绘的小城。
下课铃一响,哪里还有《呼兰河传》里小城的影子,人挤人,伞踫伞。门卫一个劲的喊,“不要挤,学生们都在教室等着。” 我收伞,挤到人群,雨倾盆而下,找到三年三班,看见艾草坐在教室的后排,我朝她挥挥手,她没看见。不少学生已被接走,授课老师还在讲台上面。 我对老师说我是来接艾草的,艾草被老师叫到名字后,见了我她迟疑一下,很快的走到我跟前。
走出学校,艾草拿着黄伞,我把她的书包揣在怀里。雨依然很大。这没有影响到艾草的兴致。
“这是几?”她伸出食指,眼睛弯成月牙,笑着问我。
“一。”我说。 “这呢?”接着她伸出第二根手指,呈一个V的手势。
“二。”
“一加一等于多少?”同时她伸出第三根手指。
“三。” “笨,一加一等于三?”
“哎呀,谁说一加一非要等于二,我就说等于三。也没人拿我怎样。”
“就知道强词夺理,你说十遍老鼠。”
“说就说,老鼠,老鼠……””我一遍一遍的说。
快到十遍的时候,艾草突然问“猫怕什么?”
“老鼠。”
随后黄伞内再次传来艾草的笑声。 笑声很快被雨声淹没,艾草也会这样的“捉弄”她的同学吗?
“你今年多大了?”艾草又问。
“不知道。”
“连自己多大都不知道。”
“23”
“我什么时候才能23。”
“你要23岁干嘛?”
“我23的时候就可以去找我爸爸妈妈。”
“明年,明年你就23岁。”我大声的说。
“明年还要多久?”
“很快的。” “你骗人,到了明年只能长大一岁。”
等艾草到我这年纪,我已迈入不惑之年。那时候还可以在见到眼前的艾草吗?又或者说,我还能看见23岁的自己吗?23岁不是女人一生中最美好的年华吗? 雨水绕过我两人,冲击着一切,洗濯着世上万物。
“给你看这个。”我摸出手机,把在海洋馆拍的水母的照片给她看。
“这是水母,这是万年龟,这是什么?”艾草指着一张刀片鱼的照片。
“刀片鱼,像刀片吧,你在看这张吸盘鱼,吸在玻璃上。”
艾草不停的翻着手机图片。 我从她肩膀上拿下伞,“雨停了。” 艾草抬起脸看天,低头的时候,脸上的水珠顺势落下。 “下次我带你去看。” 艾草在我前面跑进院子。
我看见老人焦躁的心情变平缓后留下的余悸。换过衣服,艾草的爷爷让我下去吃饭。 “93年那场大暴雨,下了三天三夜,庄稼,牲畜,房子,什么都没了。滚滚的黄水让人心寒……”老人说。 我静静的听着。 饭后,我和艾草收拾碗筷。我得知他姑姑就在那场暴雨失踪的。
“你手机里有三个女的都是谁?”她问。 我拿出手机,把照片一张一张的翻给她看。“第一张是我姐,第二张是我高中同桌,第三张是我大学同学。” “艾草我给你拍张。”
(四)
午觉醒后,头昏脑涨,一看时间两点半。 中午的艾草定格在我的手机里,手里的碗筷藏在身后,表情凝重。
“去看看金庸先生。”用手机找到《鹿鼎记》。 半小时后,我从《鹿鼎记》跳到《多情剑客无情剑》。 头昏不减,我在纸上写“灵魂是可以分割的,若是这样,就会与周围格格不入,何解?”后来越写越语无伦次,不知所云,抄了一边《葬花吟》才算平静。 勉强吃了晚饭,好在这附近有个药店,买了感冒冲剂,退烧药,体温计。从心理获得了安慰,倒床便睡。
夜晚的梦里是雪花,雪花过后,是一片的汪洋大海,……
晨光让整个院子陷入安详,回忆起昨天的梦境,我恍惚记得在一座桥上艾草牵着我的手带我走出梦魇。对艾草的想念毫无预兆的发生,我想我可以去写首诗了。
水面沐浴奔跑的月色
追寻如同花期一样的美好
因保持不了永久去舍弃
不管多少个秋冬夕阳
灵魂醉醺在雨滴中
向大地飘洒
而我在你想的夜里
写完后,一遍还没读完,脸就开始发烫,当惭愧褪去,我在心里说,写诗可能是一种状态,不一定非要表达什么,更别说内容。然后在院子里写作业的艾草便进入我的视线,风一吹,书的页脚被翻过来,她把文具盒放在上面压着。可能老师让抄写生词三遍,也可能是五遍。她的爷爷洗了一串葡萄放在她的面前。 我联想到《尘埃落定》中视角的转换,依着这种联想,把刚刚的诗改了一下。结果是这次的惭愧没有褪去。
下楼,艾草在吃葡萄。 “给。”她递给我一颗。
“你写的什么作业。”
“语文作业,抄生词。”
“怎么不用两支笔写?”
“没用,你跟这孩子说不通。”艾草的爷爷走过来。 我下意识的挠挠头。
“用两支笔写,和班上那些成绩差的有什么区别。”艾草说。
“这些生词会认识会写不就行了,一定要抄那么多变?”老人说。
“你们看这有一串紫色的葡萄。”我指向葡萄架的后面。
“是哦,快摘下来。”老人说。
“不许摘,是我先看见的。”艾草瞪着我。
“你说不摘,就不摘。”我缩回手。
老人摆摆手,“不摘,行了吧。” 阳光愈加的强烈,我上楼看到昨日的胡写乱花,很难理解当时的行为。
“天苍茫,雁何往,心中是北方家乡,……”老人在院子里亮起嗓子。
“小居,下来帮我包饺子。”
“来喽。” 方形的小桌子放着一块案板,案板上面是猪肉。
“你把猪肉剁碎,我来洗香菜,饺子馅就猪肉和香菜,面我和好了。”
饺子馅做好被放在大瓷碗里。 我擀皮,他包馅。 “大爷,怎么包饺子了?”
“今个艾草生日,小丫头喜欢吃香菜。”
“我想怎么用香菜做馅,艾草的爸妈这个月怎么还没来。”我问。
“我也不知道,电话上他们说的不清楚。”
“啪”清脆的声音在院子响起。 “刚刚擦汗的时候不小心把碗碰掉了。”我捡起瓷碗,边缘上一个豁口。
“岁岁平安嘛。”老人说完,走到葡萄架后面,从那串紫色的葡萄里挑两颗小的,包在饺子里。
“我们对待家人,朋友心里面还是应该留一点东西。”他边包边说。
“那留一点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值得就留什么呗。”
“大爷,你这不等于没说,我去学校看看艾草。”
路上一群鸭子排着队扑腾扑腾的下到河里去,饺子下水,我冒出四个字。
教室空无一人,我想艾草可能在上体育课。 我走到艾草的座位,语文,数学,美术,还有一本日记。黑板上写着作业,日记一篇,抄写《回乡偶书》,《咏柳》各两遍。 我翻看日记本,内容大都是生活的琐事,有一篇写她的猫不见了,老师的批语是“猫过几天就会回来。”继续往后翻,我就出现在她的日记里,她说我长的像她奶奶,还把我帮他倒艾水,好为人师的事情写在了日记里,老师的批语是“这是一位很好的房客,也是你艾草的哥哥。” 我何曾不想有艾草这样的妹妹呢?我比她大这么多,是介于平辈和长辈之间吧?
太阳变得柔和了。
“你在干嘛?” 我抬头一看是艾草,她过来合上日记本。
“你怎么看别人日记,这是犯法的。”
“你语文老师不也看,上面还有批语。”
“算了,反正也是骗老师的,走回家,最后一节是体育课。” 我跟在她后面,看着她小小的背影,一种温暖的感觉在心中升腾。
“艾草,我们什么时候去海洋馆?”
“我不想去海洋馆,都在你手机里看过了,我想去动物园。”
“明天去?”
“后天去,明天我要上学。”艾草回过身,费解的看着我,她认为我体会不到上学的心情。
一辆黑色的摩托车驶过,艾草倒在地上,太阳不在柔和。周围的人和物像放电影一样在我面前闪过,沦为背景。我本能的跑过去抱起艾草,她右手的食指和拇指都是血,这一刻最清楚的感受是恐惧。 我抱着艾草,挨个的敲学校门口私家车的玻璃,上车后,我只记得那人和我说两百块钱到人民医院。 车子启动后,短路的大脑承认了现状,艾草用一双眼睛看着我,一眨一眨的。她说她右胳膊疼。听见她开口说了话,心又稍安。我抱着她,生命是如此脆弱,请不要凋落。
我挂了急诊号,向医生说明情况。医生说初步诊断是骨折,你别紧张,小孩子恢复很快。我又问,会不会留下后遗症?医生说,在恢复时期处理得当,正常情况是不会留下后遗症的。 拍完x光,ct,医生告诉我艾草的右手手腕骨折,食指和拇指擦伤。这时,我才想起艾草的爷爷。
市区的灯光像口哨一样吹响夜色,我产生了强烈的意愿,我希望怀里的艾草能够永永远远健康平安的生活下去。
回到院子,老人坐在门前,见到艾草手腕上的石膏。 “怎么回事?”
“被摩托车撞到了,手腕骨折,拇指和食指擦伤,人跑了。”我说。
老人大步走到艾草面前,蹲下身用怜爱的眼光看着艾草。“还疼吗?”
艾草点点头。 “来吃饺子,爷爷喂你。”
我一口气吃下三碗水饺,老人说,“多着呢。”
我没有吃到紫色的葡萄,是艾草吃到了。 “还是艾草运气好。”老人说。
10点多的时候,我听到敲门声。 “诊断书和缴费单我看过了,今天多亏了你。”
“换了谁谁都会这样做的。”
“这是院子里钥匙,你拿着。” 老人见我疑惑,“艾草的妈妈怀孕了,没人照顾,我带着艾草,马上艾草也放暑假了。”
“什么时候走?”
“过两天吧。” “我后天答应艾草到她去动物园的。”
“后天,那我们一块去动物园。” 老人把医药费给我,疲惫袭来,猛然的忆起初中的时候和同学走在铁轨上,火车从我们身旁掠过,他说他想沿着铁轨一直走下去,没有尽头。
(五)
我,拉着艾草,远处的老虎慵懒的趴着。动物园里人不多,艾草的爷爷走在后面。 还没走一半,艾草突然说“我们回去吧。”
“怎么就回去了?”
“不想看了,这些动物不好看。” “走吧,咱回去。”
艾草的爷爷说。 一位母亲抱着孩子从我面前走过,“爸爸,爸爸。”孩子朝我叫道。
“爸爸,在那边呢,这是叔叔。”女人歉意的笑笑。
“这孩子长的真俊。”艾草对她爷爷说。 “和你一样俊。”
“回去喽。”
下午,艾草的爷爷带着艾草去她父母家,我一个人在院子里茫然的看着那串紫色的葡萄。 晚上我爬上楼顶,望着无穷的夜空,我接到一个电话,是同桌打来的。
“喂,居昊,你那边能看到火烧云吗?”
“看到了,好大的一片,但我说不出来那些云像什么。”
“你最近干嘛呢?” “一不小心的遨游了太空,我还穿越时空,回到小时候,看见我喜欢的小姑娘了。”我满怀感激的说。
“你该醒醒了。”
红彤彤的云裹夹在夜空中,我默默的看着,最后我也融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