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旧时光…
文/隐世闲人
中午时分,我跟儿子去门口的河边看钓鱼,太阳暖暖的,空中没有一丝的风,对岸竹林都是静止的。这时,北面来了四艘船只,不像平时的那种机器制动而是用船桨划动的,四个船夫全是白发斑斑的老翁,兴高采烈的有力地划动船桨,船上有载着自行车,有的还载着电瓶车,看着他们的情形一定是在重温过去的时光吧。看着他们斑白的鬓发在阳光下闪烁着银光,如同那布满褶皱的笑脸一样,多么温情,多么明亮。
过去不像现在陆路交通这么发达,船是主要的交通工具,甚至走亲戚,贩卖生活用品都是要靠船来装载的,我一个朋友跟我说起小时候经常坐着爸爸的船去外婆家,去很远的地方办事,船大多是水泥做的,空心船,也有木船。现在的河道里面也经常见到过往的船只,但大多是清理河道垃圾的工人,并且船只动力都是电动或者机械。
现在已经很少见这种人力船只了。
儿子好奇又兴奋,站在河岸的石头上跟爷爷们招手,他们看到有小宁,也乐呵呵地回应特意的往这边靠拢一些。
他们慢慢地划着,并不着急,一边摇着船桨一边聊天,看着岸边的风景,河水在他们身后柔软地翻腾,形成一股股小小的波浪,最后船只杳然而去,河面上只剩下一圈圈柔波……
仿若再向前穿越三十年的时空,河道依旧,河两岸的风景全都由现在的小楼变成黛瓦粉墙式的阁楼,四个白发老翁也都是三十而立的壮年。然而时光依旧停留在此时此刻,过去的只能怀念。
我想如果让我回到从前,我最怀念的大概是初夏的麦田吧,那是人间的四月天。平原上的冬小麦已经快要变成金黄的颜色,干净的天空蓝蓝的,上面飘着几朵厚厚的软软的白云,小小的我们骑着单车走在田间小路上,油菜花田里招来的虫子时不时会打在脸上,我们并不恼,只当是一个和虫子之间小小的游戏,我们的目的地是田野里那一颗高大的桐树下面。自行车斜斜地靠在大树上,我们一起坐在田间地头掐几支已经饱满的小麦,用手揉搓,然后吹去麦皮和麦芒,剩下的是一颗颗青绿的麦仁,这样一把一把地送入口中,品尝着小麦这个时节独有的清香和美味,直到有人提议说回去写作业吧,我们才依依不舍的告别这一片广阔的麦田,在夕阳的余晖里,骑着单车回到村子里各自的家中,拿来书本聚在一起抓紧时间赶作业,还要比赛谁写的最快,直到太阳彻底落入了地下,才在大人的呼唤中回家吃晚饭。
每个人都有自己怀念的一段时光,那些记忆中春天里的村庄,那条每天上下学必经的路,那些抚摸过的路边小花和树干,那几位已经逝去的慈祥的老人,那些每天形影不离儿时的玩伴,此刻都淡的如同夕阳下黛色的远山,遥远又清晰。
此时此刻的我站在异乡的河岸,怀念记忆里珍藏的那段渐行渐远的旧时光。
时光如琥珀,总有些特定的人特定的事在一个瞬间定格成了永恒。我踩着这些琥珀一路走到现在,有惊惶也有欢喜,直到在时间的打磨里我们变得淡定从容,有泪流满面的柔软也有对抗世界的勇气。感谢旧时光里的点点滴滴,才有了我们现在的模样。
写好这段文字合上电脑,起身走到院子里,初冬的寒意薄薄地袭来,抬头望去,深蓝的夜幕里闪烁着几颗孤星,在西南偏西的方向,一枚弯弯的下弦月缀在空中,清辉消减,多情如初。
晚安,旧时光…
等我想念你们的时候,再把你们都一一叫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