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从文《一个戴水獭皮帽子的朋友》|一人一社会

2018年12月27日,星期四,阴(1-8℃)

《湘行散记》是沈从文1934年回故乡湘西时写的游记。

《戴水獭皮帽子的朋友》是《湘行散记》的开篇之作,沈从文通过这个头戴价值四十八元水獭皮帽子的朋友,给大家展现展开了当时湘西的社会风情。

书中的这位朋友是武陵县一家最清洁安静的旅馆主人,因为"懂人情有趣味",在得知沈从文从北京回到湘西,这位老友就特意坐公共汽车送沈从文从武陵县到桃源县,帮他在桃源安顿好船只才走。大家想想,如果哪天你回老家,是否也有这样的朋友远程相送,如果有,一定是个懂人情的人。

这位朋友"爱玩字画也爱说野话",一路上,看到远处薄雾里错落有致的平田、房子、树木,全如覆了一层蓝灰,一切都爽心悦目,在朋友便嚷道,"这也杂种的景致,简直是画。"

当他们探讨谁能画出这么美的画时,这位朋友反应也是相当地快,马上从沈周切换到说到王麓台。当沈从文说他这么喜欢画,为何不自己画呢,他也坦然,就自己那点水平,还能鼻子一抹灰,去冒充绣衣哥?

说到这位朋友"读书不多,却善于用书",说那些考察方言歌谣的先生们,最好到他的旅馆住下,只要听听那做老板的骂出稀奇古怪字眼儿,就会觉得这里就搁着一本活生生大辞典。

说要有经济社会调查团想从湘西弄点材料,这旅馆也是最好下他的住处。因为辰河沿岸码头的税收、烟价、妓女,以及桐油、朱砂的出处行价,各个码头上管事的头目姓名、脾气,他知道的也似乎比别的县衙门里"包打听"还更清楚。

这位朋友"言语行为皆粗中有细,且带点儿妩媚"。说他二十五岁左右,大约有过一百个女人净白的胸膛被他亲过,现在三十五岁,童心业已失去,就再也不胡闹了。有意思的是,把沈从文从到桃源以后,原本已经不再"迷路"的这位朋友,晚上却又去酒曲店老板女儿那里看"更好的册页"去了。

沈从文只需一个朋友的出场,就已经给我们展现了当时湘西社会的风土人情,“吃四方饭”的娘们、沅水上装军服的船、真假字画的倒卖、沿岸码头的税收、烟价、妓女、桐油、朱砂的行价以及码头上管事的头目,酒曲铺子、吊脚楼、河上的小船、岸上的新式黄色公交车。

他或浓墨重彩或简约白描,营造了一个浓厚的氛围,沉稳的叙述,让人看到一个小人物的生存状态,感受在其身上折射出的混乱与寂静的时代,这就是沈从文的厉害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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