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近几日杂志社里气氛不太对。
小姑娘们偏爱扎堆聊天了,而且可以午休的两小时呆在茶水间嘻嘻哈哈聊的没完。不想知道也被她们的笑声,以及止不住的少女心表情而知晓缘由。
十一月上映的某台湾电影,据说打着那些年我们一起追过的女孩,与初恋那件小事的综合体而来。对了,电影名字还特别少女——我的少女时代。
因为和许先生待久了的缘故,我两极少去电影院看电影,一般就是周末有空的时候,两人窝家里看片。也很少看这类青春片,用许先生的话说就是“牵个小手都害羞到不行的青春,哪来的堕胎。”
所以,我对这部电影并不抱什么幻想。
下班回家的时候,许先生难得这么早下班的来接我。上车的时候,刚好电台放了一首歌。
“原来你是我最想留住的幸运”
很柔软的女声唱到这句的时候,不知为何莫名心里疙瘩悸动了一瞬。再听这首歌,竟发现曲调出奇的好听,歌词却听的并不太真切。
许先生看我一脸认真的张着耳朵,觉得好笑的问我在干嘛。
我耷拉着脑袋,转换舒服的姿势依靠在背椅上,无辜的看着前方嘀咕。
“别人都有人陪着看电影”
许是语气流露的委屈太明显,许先生没来由地扑哧笑出了声。
“是是是,那我们周末去看个电影,补补当年欠的那些电影票怎么样?”
虽然心里对电影并没有什么大要求,可是看到杂志社里那些姑娘们欢呼的样子,还真是让人有点儿羡慕。现在许先生说好,我自然是开心的提醒他不要随口说说。
这段时间我和许先生都挺忙,两人都没在家里生过火。只是很偶然的我妈过来看我们时,会给我们准备个晚饭,其余时间都是在外边凑合。
今日难得下班这么早回去,掌勺的大任就交给了许先生,我乐的轻松去书房搜车上今天放的那首歌。
原来是Hebe唱的,名字就是小幸运,而且更巧的是这首歌是今天才知道的那部电影主题曲。顺便搜了一下我的少女时代这部电影,搜完发现网上好评一片,很少看青春片的我,这次不知为何很想看看这部电影。
吃饭的时候和许先生说起看电影的事,许先生没意见说全听我的。
他嚼着菜抬眼看了我一下,说出全听我的时候,不知为何觉得他好听话,心都被酥到。不过下一秒,他便特别严肃的指着碗里的螃蟹说:不许再吃,你胃寒,当心夜里又胃痛。
每每这般时刻,总有种上帝私藏了那个温柔的许先生,而给了我一个魔王的他。
周末两人出发准备去看电影的时候,我在屋里问他把头发扎成丸子头怎么样,这样显得我还很年轻,没嫁人呐。
“就算没嫁人,你也是我的。”
客厅里收拾的许先生毫不留情面的飘出一句话来。
我从卧室支出脑袋,不满的看着他,慢悠悠的说:许大呆子,我的意思是丸子头显得我年轻。
“嗯,顺便那个蓝色发夹也挺不错的。”
许先生把休闲夹克扣起来,冲我笑着说。
我缩回卧室收拾,居然心情有了种回到当年念书时,要和他出去约会的那种小心翼翼又藏着甜蜜的感觉。
2.
和许先生在一起之后,我两在一块的时间并没有很长,便是各自回到各自学校,开启异地恋模式。
寒假在一块的时候,因为一个住在河西一个住在河东,所以两人都是约好一个地方出来碰面,除了有一次。
那次是过完年回来,因为之前两人商量好过年时期还是暂时不联系的好,所以回家之后太累给许先生发完短信告知,便关机缩在被子里补觉。
晚饭的时候被妈妈叫醒吃饭,没精打采的扒拉饭,从外边回来的叔叔进屋的时候,把衣服给妈妈顺口说了一句‘这么大冷天的,进小区看到一个小伙子站在雪地里,也没撑把伞,现在的年轻人哪。’
我猛的抬头,玄关处的妈妈还在和叔叔念叨,我把筷子扔下,穿着睡衣回房,立马找出衣服帽子来换上。总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个在大雪中等的人,会是许先生。
这么蠢的事情,除了他还会有谁。
越想越焦急,越急羽绒服的拉链怎么都拉不上,最后索性敞开,从房里冲出来。妈妈看着才一会功夫全副武装的我目瞪口呆,问我去干嘛。
我站在门口,和他们面面相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如此匆忙,竟然连个理由都忘记找。可是下一秒还是冲过去,利索穿鞋,闷闷的说了一句出去一会,就回来。便拉开门,朝楼下跑去。
一路跑,一手抓着帽子,寒风一个劲的往敞开的羽绒服里灌。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许铭泽你个猪,你个蠢货。满脑子都是要骂死这个不知道冷的家伙,是不是没带脑子。
跑到小区门口的时候,看到那个站在雪地里背对着我的黑色羽绒服背影。黑色的羽绒服上已经落了薄薄一层雪花,他不断地跺着脚,双手插兜低着头的走动。
我慢慢朝他走近,忍住想骂他的冲动。
“顾浅”
距离还有两米的时候,我猛地站住。全身的毛孔都一点点伸张开来,这个叫我的声音,来自于身后。
而前面这个黑色背影也在这声叫换中回过头来,我整个人都懵的瞪大眼睛看着他。
他,并不是许先生。
嗖的转身,才看到穿着亮黄色羽绒服的许先生双手插兜的歪着脑袋看我。
“你怎么在这?”
他朝我走来,一脸疑惑的问我。我强忍着眼泪,鼻子止不住的发酸。在他离我还有几步距离的时候,我朝他跑过去,一把抱住他。
刚刚所有汇聚的愤怒,此刻全部转化成了还好不是你松的那口气。眼泪不知道为何就止不住的往下流,我抱着他一个劲的哭。
许先生莫名其妙,但是并没有多问,只是抱着我,不断帮我顺着背,低声安抚说没事没事。
渐渐地我停止了哭,许先生帮我擦干净鼻涕眼泪,皱着眉的弯腰帮我扣好羽绒服拉链。
“这么冷,你怎么不拉好拉链就出来了?很容易冻感冒,怎么这么不会照顾自己。”
他的话一出,我鼻子就又发酸,委屈可怜兮兮的看着他。许先生看到我的表情,皱着的眉慢慢舒展,帮我搓着手柔声道‘好好好,我不说了。’
我看着他,心里想就算那个站在雪地里很久的人不是他,可是他怎么没和我打声招呼救过来了呢。万一我还在睡觉,他不也和那个男生一样站在雪地里等我吗?越想还是越生气。
“你还说!我在家吃饭,叔叔突然进屋说小区门口站着一个男生,不打伞的站在雪地里很久。我想我上午给你发的短信,就关机了。还以为你过来找我,在底下站了这么久。把我急死了,你还说我。”
“我错了我错了”
许先生看我撅着嘴,耷拉着脸,立马抱住我道歉。
“还好不是你”
我缩在他怀里,闷闷的说。
“不过,你怎么这个时候在这?”
“你给我发短信的时候,我给你回了好。下午的时候刚好送姨妈一家回来,在这附近,我就散着步走过来了。谁知道刚到你们小区门口,就看到你。我还想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给你打电话发现关机,试着叫了你一声,才发现真是你。”
许先生说这话的时候,用力抱紧了我一下。
这世界嘈杂混乱,那是我第一次体会到,除了家人之外,还有一个人让我如此的惦记。担心一切不好的事情涉及他,发现不是后的那口松下来的气,又是如此让我感恩。
生活啊可真讨厌,可是你在我身边是如此可爱。
3.
这次乌龙事件之后,我更是和许先生三令五申千万不能不告诉我,就在楼下等着。然后一个寒假,我两都是在第三方相聚,直到开学两人异地。
我对于感情一直处于懵懂偏后的,那时宿舍里有姑娘谈恋爱,男朋友就是学校的。整日里两人从早到晚黏糊在一块,吃饭一起,自习一起,就连回寝室都会在楼下腻歪半天。
实在是不懂情侣之间的大把时间都花在对方身上,有必要么?
好在许先生也是在一起更好,分开也没什么不妥的人。所以我回学校之后,没开口和大家伙提起过自己已经有了男朋友这件事,整日里还是照常上课自习一个人吃饭。和许先生仅限于每晚我从自习室回去的路上,会打个十几分钟电话。
这样的状态过了办个学期,许先生突然说要来B市找我。我当时刚考完期中考,课程减轻也没什么压力,想着也有许久没见他,便说了好。
帮他定宾馆,给他查路线,再三询问需不需要我去接,许先生强硬表示他自己知道去,不用接。
当时也是没太懂为什么他知道去,不过没细想就说了好。
最开始知道他要来的时候,我并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可日子一天一天逼近,到了前一晚的时候,心里却是止不住的狂跳加紧张。
睡前和他说注意安全,关机之后躺在被子里却怎么都睡不着。睁着眼看着天花板,脑子里回想的不断是这么多年来和他相处的场景,这一次真正的等一个属于我的他,心里竟然会甜蜜的睡不着。
竟然觉得自己和那只等着小王子驯服的红狐狸特别像,红狐狸说:如果你说你在下午四点来,从三点开始,我就开始感觉很快乐,时间越临近,我就越来越感到快乐。到了四点钟的时候,我就会坐立不安,我发现了幸福的价值,但是如果你随便什么时候来,我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准备好迎接你的心情了。
我现在就是如此,已经被你驯服,在甜蜜的等待你的到来。
最后迷迷糊糊的睡过去,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睡过头,急急忙忙下床收拾自己,一看手机却发现他已经到达学校,在外边等我。
我竟然在换衣服的时候对着镜子不自觉的笑了出来,下寝室楼的时候,看到站在不远处背着包的许先生。
一步一步朝他走过去,心里那股好久不见的羞涩,还有压制住的快乐,怎么都不能隐藏。
就算小王子喜欢的是玫瑰花,可是我还是愿意做一只被你驯服的红狐狸。
4.
和许先生到达电影院的时候,电影已经开场。
我拉着他弯腰进去做好,在他耳边轻声耳语就怪他一定要我带那条黑围巾,耽误事。许先生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拉着我坐好之后,把爆米花什么的放在座椅上,专心看电影。
电影本身其实并没多大看点,可是最后我还是哭成了傻逼。
电影院乌泱泱的一群人,看到最后只听到一阵啜泣声。身边的许先生颇为无奈的帮我从包里找至今,给我擦眼泪擦鼻涕。
从电影院出来,我还一个劲的低头擦眼泪,旁边走过一对情侣,女生也在哭冲着男生大声叫唤:你怎么都不哭,这么感人啊!那个男生很尴尬的拉了一下他女朋友,压低声音说要哭回家哭,这么个样子像什么。
我擦着鼻涕,看着他们,身侧的许先生帮我拎着包的给我递纸。一言不发,并没有呵斥我的丢脸,也没有一副嫌弃,只是温和的走在我身侧,给我递纸巾。
“你怎么不和那个男生一样说我哭什么哭啊?”
我仰着一张红肿的脸问他。
“毕竟我叫许铭泽,允许你哭。”
扑哧。
我被他套用电影里的台词这句话笑喷,用力擤鼻涕的噘嘴挽着他走。
“你知道吗,我其实很难理解林真心。”
“理解她的什么?”
“理解她的自卑,理解她的不舍。其实我们本质都是一样的缺乏安全感,可是因为长久以往的生活过程中,我们并没获取过这份安全感,反而可以不再需要它。
没有过的东西,我们从来都不畏惧。可是一旦拥有过,却是会害怕失去。
我们哪,都遇到过一个很优秀的人,这个优秀的人带我们走过荒芜,走过四下无人的空旷,带我们走进草长莺飞,带我们见识到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美好。
你说,我们有了这么优秀的人在指导,失去之后难道不应该难过吗?
一想到我们曾拥有过这么优秀的人,后续再跟进多少,我们都会扪心自问他真的是我们需要的吗?我们值得用更优秀的人,那为什么要将就呢?
那个人带我们打败了不堪一击的自己,走进一个新世界,而这个新世界里就全都是他了。”
说这话的时候,我挽着许先生站在电影院楼下。
阴沉了那么久的天空终于投射下来了一丝丝光亮,我看着那股光亮,心中无比庆幸的想,还好我的新世界一直都是你。
身侧的许先生从后边挽住我,低声说“带我走过荒芜的人,其实是你。”
我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许先生轻轻拉着我的手,沿着街道走。
5.
“小浅,其实我和你不是初二才认识的。
初一的时候我因为当时家庭问题出现了很大的心理阴影,也许又加上青春期,我整个人其实是处于一种分裂的状态。
人前我成绩好,讨老师同学喜欢,做着所有人都喜欢的事。可我自己其实很讨厌这样,我更喜欢背后的我,自私阴险有着同龄人所没有的冷血。
当时我都觉得自己分裂有病,有一次大中午我没回教室午睡,去操场跑步。当时可是酷暑,我就一个人不知道跑了多少圈,只有这样仿佛才能让身体里的另一个我抽离。
然后,就看到了你。
我不知道当时你在干嘛,一个人坐在树下对着前面的一堆沙子念念有词。我跑了几圈,你才抬眼看到我。后来我感觉得到你一直看着我,可是身体已经很虚弱,就闭着眼跑。
当时以为你会觉得这个年级第一有病,可是睁开眼之后发现你已经走到了内圈,跟在我身后慢慢的跑。
你多瘦啊,肥大的校服衣罩在你身上,就好像穿在一根竹竿上,弱不禁风的样子就那样咬着牙的跟在我身后。
我当时不知道你为什么就跟着我了,以为你和那群小姑娘一样喜欢我,想靠近又不好意思。我放慢脚步,发现你也放慢,最后实在受不了,就停下来走到你面前问你到底干嘛。
你的汗就那样顺着脸流下来,像只受到了惊吓的小鹿低着头,低低的开口说:你再跑下去会中暑。
我中暑关你什么事?
生理课我学过急救,怕你中暑之后没人帮你,就跟在你后边了……
当时你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真的觉得你不是脑子有病,就是蠢到了一定境界。
后来在学校看到你,你却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我,我以为你故意躲着的呢,可是我发现并不是。你就算和我直面走过来,都是一副空洞的眼神。
我当时才反应过来,你是真不认识我,也不记得我的脸。
不知为何,当时反而松了一口气。
后来我想了很久,觉得一个对你素不相识的人,都担心你中暑晕倒没人知道,而跟在你身后默默守着,这个世界并非冷漠无情。
再就是初二你以最后一名到了我们班,我发现你还是不知道我。上课的时候我就总是把东西扔到你桌下,想看看你是否真的没脾气。
没想到你真的好说话,每一次都不厌其烦的帮我捡起来,然后低着头继续做题。
班上其他女生明显是为了接近我才和你搭讪,指使你做那些事,你却觉得他们都是好意,傻兮兮的去帮他们做。
小浅,真的,我一直觉得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善良的人。是这个世界上走进我心里,告诉我,心里的寒冷是会被温暖融化的。
所以,我世界的荒芜一直都是你驱散,所有的新世界也只有你。
你总觉得自己不配拥有,其实,这个世界上只有你配,只是你自己不知道罢了。”
我看着许先生的脸,第一次从许先生口中听到这句话,不知为何心里有个地方在决堤,哗啦啦的汪洋大海涌入,让人感觉胸腔一股热流。
一直我都自卑胆小的爱着许先生,我惶恐不安拥有这么好的他,我迟疑不决他的坦荡与坦诚,我总觉得全新世界里一定得有他,可我不确定这个期限。
爱的如此小心翼翼,可是现在他告诉我。
小浅,我的新世界也只有你。
“所以,小浅,你知道吗?我一直都好想好想爱你一万年。”
所谓的少女时代,从来都不过是你给的这颗少女心,它才显得如此珍贵。
“嗯,我叫小浅,爱你一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