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程慕年真的约了夏天打球。其实夏天球打得很烂，投篮倒是挺准的。夏天永远也忘不了，那天夕阳下，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用尽全力打球。

夏天到操场的时候，程慕年已经在了。运球。一，二，三。起跳。上篮。球进。运球。三分线外。站定。伸手。投篮。球进。夏天站在球场外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程慕年打球的样子真好看。

花痴！夏天扑哧笑了，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前。

嗨！

程慕年听到声音，扭头一看：你来了？停下手里的动作，程慕年一脸戏谑看着夏天：你要不要穿的这么大妈？

夏天低头看了一眼：我不就是穿了一条花裤子嘛，哪里就大妈了！再说了，我是为了防晒！

程慕年有点无奈：行，你说什么就什么。给你球？说着拿着球走向夏天，把球递给她。

夏天刚要伸手拿球，程慕年一个假动作晃过她，绕到背后运了几下球把球投了进去。

程慕年！夏天大声说。

哈哈哈哈。程慕年大笑起来。好好好，给你球！捡回来球，递给夏天。

夏天再次伸手，刚要碰到，程慕年往后收了一下。程慕年，你到底要不要把球给我！夏天急的直跺脚。

看着夏天着急的样子，程慕年乐了：给你球给你……“球”字还没说完，夏天伸手抢过程慕年手里的球，运了几下球，上篮投球。夏天站在篮筐下，看着球绕着篮筐转了几圈，掉了进去。伸手接住球。Oh，yes！夏天开心地说到，扭头，挑着眉看着程慕年。小样！夏天心里想。

可以啊，夏天！程慕年走上前，要不要比一下？

夏天仰着脸看着程慕年，阳光有些刺眼。好啊，比就比！

结局当然是夏天输了，输的很惨，身高、力量、技术都不如程慕年。程慕年假动作轻轻一晃，便晃过了夏天，上篮投篮；夏天控球，不论从哪边尝试突破都是失败，只是来回运着球。一个没站稳，夏天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程慕年，你都不知道让让我！夏天抱怨到。

程慕年俯下身，把脸凑过去：你个笨蛋，我教你怎么样？阳光照在程慕年脸上，细小的绒毛上渗着小汗珠，好看的脸。

好。夏天点头。

程慕年伸出手：起来吧！夏天伸手，抓住了程慕年的手。

防守的时候，手臂要打开，一只手在上，干扰对方的视线，一只手在下，干扰他的运球。你比如说这样...程慕年边说边做着示范，要根据对方动作调整自己的动作，注意力集中，速度要快。程慕年教的很认真。不知不觉，天色暗了下来。夏天坐在球场旁大喘气。

呶，水。程慕年拧开瓶盖递给夏天。

谢谢！夏天接过水大口的喝了起来。

你慢点。程慕年说着打开了手里的水。看不出来啊，学的这么认真。

夏天喘着气：那是，学就认真学啊，不能对不起你教，不是？

哟，傻徒弟可以啊，没辜负为师在这里打了一下午！程慕年得瑟起来，拿手弹了一下夏天的头。夏天白了程慕年一眼，是是是，师傅你最厉害了！行了吧！

行，你说行怎么不行！走吧！

夏天真是累惨了。洗了澡，连晚饭都没吃就倒在了床上。还没来得及想程慕年，迷迷糊糊睡着了。

后来，夏天和程慕年经常在一起打球。夏天越来越喜欢篮球了。能陪程慕年打球，夏天很开心，也很知足，她不知道程慕年是怎么想的，她想知道又怕知道，可有时候，她觉得自己根本不想知道。夏天觉得自己贪恋的不过是和程慕年一起打球，怎么说呢，志同道合，惺惺相惜。所以，还是认真打球吧。

五

夏天是被电话给吵醒的。摸着枕头下的手机，眼睛都没有睁：喂？

傻徒弟，你不会还没起床一直睡到现在吧？！听筒那边传来对方的声音。

傻徒弟？我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师傅？不过这声音倒是挺熟悉的。夏天想。你谁啊？

你连为师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啧啧，真是太不孝顺了！

这个人有病吧，大早上打电话也不自报家门，老是在这里吵我睡觉。您打错了吧？麻烦您看一下号码。夏天换了敬语，依然迷迷糊糊。

夏天，你赶快给我起床！你是不是忘了今天老师十点要找我们谈实验！

夏天瞬间睁开了眼睛，原来是程慕年。现在几点了？

九点四十，限你十分钟赶到实验室！程慕年说完就挂了电话。

夏天看了一眼手机，悲催地抓了抓头发，赶快下床收拾自己，飞奔到实验室。昨天打球，实在是太累了。

夏天气喘吁吁地推开实验室的门，看了一眼表，九点五十二，还好还好。你真是可以啊！程慕年听到声音走了过来。

昨天我都要累死了，洗了澡就直接睡了，哪像你还这么生龙活虎。夏天一边喘着气一边说。

怪不得呢，昨天晚上没有回我消息。

你给我发消息了？说着夏天就要掏出手机。

不重要，先吃点东西，可能会谈好久。程慕年伸出手，一个面包一瓶牛奶，递给夏天。

夏天看着面包和牛奶，心里暖暖的，感动之余有些激动，程慕年好贴心。不过。伸手去接，程慕年往后缩了缩手：快点吃几口，别谈着谈着肚子叫了，丢人！

程慕年！夏天无奈地抓狂，被浇了一头冷水。

后来，夏天看到程慕年的消息：揉揉腿，拿热水泡泡脚，记得吃晚饭，多喝点水，早睡。别忘了明天跟老师谈实验。迟到了我可不在老师面前帮你打掩护。那时候，夏天觉得自己的心里有颗太阳。

夏天和程慕年的课题接近尾声，导师对他们的期望很高，他俩也不敢怠慢，开始花更多的时间泡在实验室。夏天开始发呆，有些难过，以后就不能再频繁地见到程慕年了。不能一推开实验室的门就看到程慕年拿着移液枪对着各种试剂瓶；不能看到程慕年在组会上条理清晰地展示实验结果；不能找程慕年讨论实验问题最后聊到别的地方；不能和程慕年在自习室斗嘴窝在一起看球。夏天叹了口气。

傻徒弟，叹什么气发什么呆啊？程慕年发现最近夏天总是有点闷闷不乐。

谁是你徒弟啊！走开走开走开！夏天回嘴。

哎呀，你这个人，过河拆桥啊！程慕年指着夏天，你以后还想不想让我教你打球了？！

夏天一下子怂了。我错了师傅，师傅我错了！您是师傅，我是徒弟。

孺子可教！程慕年满意地点点头，你在想什么啊？

夏天摸摸自己的头：也没什么，就是觉得项目结束了就不能做实验了，时间过得好快啊。

我以为什么呢，程慕年说到，项目结束了可是实验还没结束啊，还是可以回来做实验的嘛。

你还回来做实验吗？夏天趁机问到。

你猜？程慕年眨着眼。

夏天撇撇嘴，懒得理你，说完就要走。

会！程慕年忙说，实验还没结束呢，我们还得好好做实验不是？还得努力发文章不是？

夏天偷偷笑了，转身忙收起笑容。哦。发你个大头鬼！

嘿，你这什么反应？

该有的反应！夏天乐得屁颠屁颠地走了。这么说以后还能常见面咯？

那天，夏天去图书馆，一进门，看到自己经常坐的位子旁边，程慕年正趴在桌子上睡觉。那个家伙怎么会在这里？夏天有点奇怪。他不是傲娇的从不来图书馆的嘛。

小心翼翼地拉开凳子，刚坐下去，听到程慕年的声音：你来了？程慕年睁开眼，揉了揉眼睛。

他在等我？！夏天想，突然有点激动。你在这里干嘛？

哦，这不是最近实验要交材料，总是得商量着写，干脆一起上自习好了，省得麻烦。程慕年说的轻描淡写。

这样啊！夏天说。这样啊。夏天想。

于是，夏天开始和程慕年一起上自习。讨论实验的时候，程慕年很认真。夏天悄悄地抬眼，程慕年认真的看着材料写着材料，突然起身拿远处的文献，夏天慌忙低下头。夏天脸红了。

答辩。夏天坐在下面，程慕年在台上展示。夏天紧紧盯着程慕年，近乎贪婪地看着程慕年行云流水地讲解。她一点也不担心答辩，因为站在台上的是程慕年。

下一次，再这样肆无忌惮地看着程慕年会是什么时候？还会有下一次吗？未来，我和程慕年之间会是什么样子呢？眼睛里似乎有了水汽，夏天有些难过。程慕年不是说还会来做实验吗？夏天突然间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面对程慕年了。为什么这么长时间，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去追程慕年呢？害怕吗？担心吗？为什么连试试都不试试呢？还是...怎样？夏天烦躁了起来。

程慕年近乎完美地完成了答辩。本来说好，答辩结束，夏天和程慕年小小地聚个餐，庆祝一下，不过程慕年临时有事，取消了。夏天松了口气，还好。现在夏天开始有点怕见到程慕年了。

后来，夏天还是会和程慕年在实验室碰到，不过没有固定的实验，只是给师兄师姐打打下手。后来，夏天还是和程慕年一起打球，像以前一样，没什么不同。后来，夏天还是常常会在图书馆碰到程慕年。有时候，程慕年在认真看书，有时候只是趴在桌子上睡觉。夏天走过去，拍拍程慕年，跟他打招呼；偶尔，程慕年路过夏天，会凑过去看看夏天在干嘛。晚上，夏天和程慕年踩着图书馆的闭馆铃声一起走，一路上，交流实验，吐槽老师，互怼。然后，在路口分手告别。有时候，聊的太欢乐，程慕年会送夏天到宿舍门口。有天，夏天没有在图书馆见到程慕年，有些失落。走下楼梯，程慕年刚巧背着包从电脑室出来，迎面碰上了夏天。

怎么又是你，怎么哪儿都是你！那一瞬间的心情，就像是黑暗中划着一根火柴，“嗖”的一下被点亮了，夏天高兴极了。

程慕年白了夏天一眼，你非得一见面就怼我啊！

嘿嘿。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夏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烦躁的心情慢慢地消失了。夏天很享受和程慕年现在的相处模式，像老友，吵吵闹闹的嘻嘻哈哈的平平淡淡的，有什么不好呢？以后，以后的事情就以后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