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第二日一早便在院中忙活,劈柴烧水、磨刀洗菜,若不是穿着僧衣,当真是与酒楼的厨子无异了。
到中午,我闻着菜香,才瑟瑟着出了屋子。后院不大,东面是两间客房,西面是厨房、柴房,我住在正对着大厅后门的南面主室,方便留意大厅的情况。
“闻着味道可真不错,没想到和尚你还有些厨艺。”和尚已经炒了几盘菜,摆在院子正中的石桌上。
和尚露出鲜有的得意神色,“若是正和施主口味,贫僧日后天天做与施主吃。”
我也不客气,夹了菜便往嘴里送,“味道凑合,那日后的伙食安排便全交与你了。”我也正好偷个清闲。
和尚从屋里提了暖炉放在我脚边,“施主冬日本就体虚,可千万别冻着。”
我心头一软,倒真是对这和尚生了别样情绪,慌忙掩饰。“你既说我是蛇妖所变,又岂会轻易就生了病?况且我这店里别的没有,治病的药材可是随处可见,大不了就是熬几副药喝喝而已。”
和尚不说话,转身又钻进了厨房忙活。
我在院外看着和尚的身影,竟生出几分熟悉感。“和尚,你说你前世是那修十和尚,那今世你法号为何?我也不能一直称呼你‘和尚’吧。”
“施主若是喜欢,这般叫贫僧也无妨。”
“我知道你法号又有何妨,莫非连这都要瞒着?”算算,关于修十和尚的事已是五六百年前了,我也不能当真叫他“修十”。
和尚犹豫片刻,“那便叫贫僧郁子南罢。”
“你这和尚不守佛门戒律也就罢了,怎的还说起诳语来了?有哪间佛寺给和尚起法号如此般的?一听便知是俗世凡人的名讳。”他若执意不说,我也奈何不了他,可他随口编造个假名哄骗我,让我觉得莫名生气。
和尚不语,自是理亏。
“罢了罢了,日后我还是叫你和尚好了。”情绪稍一激动,便觉得头晕眼花。
吃过午饭,我又回屋休息,只听和尚在院中踱步,想是一定闲得发慌,后来竟还练起武来。
我嫌那动静太大,寻了几本医书给他。“我乏得厉害,你若觉得无事,便读读医书解闷,不要在院里弄出响声来。”
和尚随意翻了翻那些医书,“这些书,贫僧早已熟读于心了。”
我无计可施,“我想喝鸡汤了,你去北城外一位姓田的老乡家里买只鸡来炖如何?”干脆把他支出去,“银子在写着白芷的药盒里,你自个拿去。”东允山附近不生白芷,那药盒子里自然是空的。
和尚神色稍有缓和,“施主的习惯还是未变。”
我自知即使我就此多问,和尚也不会说太多,眼下也是在无心询问,只想着找些清净。“你赶紧去便是,不要与我多说。”
和尚正要去前厅,又停了脚步。“施主,贫僧前世,其实就叫郁子南,并无诳语。”
“不是修十?”
“那已是贫僧三世前的法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