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的夜晚总是纸醉金迷。
炫彩的灯光一直疲惫地闪烁，狂傲的音响用力地嚎叫着没有歌词的节奏，人类将自己的躯体扭成奇怪的姿势，时而尖叫，时而放荡。戴着面具的兔女郎传递着酒杯，不知被谁拍了一下翘臀，发出灵动的笑声，至于有没有尴尬，谁知道呢，欢乐场而已，有钱就好了。
吧台前那位坐姿端正衣着得体的女人，两指轻轻托起高脚杯，蔚蓝色的酒如同星辰般闪烁，她慵懒地歪头，似是矜持着不屑成为纸醉金迷的她们。但是很可惜，她与她们，差的不过是故作聪明的遮羞布。
我的目光在人群里缓缓扫视，寻找着今天的猎物，又或者……
成为谁的猎物。
今晚的king坐在舞台正中央的沙发上。
突兀的小丑面具，搞笑的油彩搭配着鲜红色的西装，他翘着腿斜靠着扶手，白手套的左手撑着自己的脑袋，复古的打火机在他的指尖随意舞动，闪烁着的明黄色火花如同勾引人的妖女，若隐若现、若即若离。人类们痴迷地徘徊在他的身边，性感的女人俯首弄姿，壮硕的男人陶醉微笑，空气中弥漫着荷尔蒙的腐臭味。
面具下的嘴角应该是得意的嘲笑吧……
我百无聊赖地抬首，也在那一瞬间，他低头。
视线交错，仓促避开，我低头抿了一口酒，犹豫着是否要结束这场猎艳，音乐戛然而止。
茫然地抬头，视野中是与我一样惊醒的人类，他们迷茫地环顾四周，然后将视线焦距于king。小丑面具已经不在沙发上，他随意地站在舞台中央，不高的他却很惊奇的引人注目，他挥了挥手，又似乎说了些什么，反正这些细节都掩盖在了人类们的尖叫声中。
音乐再次继续，人类再次扭动身躯。
衣着暴露的女人贴在他的身边，用胸前的武器挤兑彼此，千篇一律的金色波浪卷随着微翘的臀部摇摆，朱色的唇微微嘟起想要印上面具下的肌肤。
荷尔蒙的腐臭味啊……
放下酒杯，我摇头晃脑地怜悯她们，仿佛这样就可以遗忘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员，毕竟遮羞布，遮住的向来是自己不愿承认的羞。
今天，或许是无功而返了。
然而，小丑面具推开了身边的人，缓缓走下舞台，那红西装下的修长大腿，一步一步离开迷乱的人群，而他狂热的崇拜者却奇异地没有发现。
我注意到了，因为那面具下的视线，充满攻击性的让人想要逃离。
今夜本想做猎人，却似乎成了谁的猎物。
再次端起酒杯，我收回了将要迈出的腿，换了一个姿势。
黑色的皮鞋停留在我的面前，白色的手套轻点桌面，他坐在我的旁边，西装外套因为之前的亲密接触懒洋洋地耷拉在身上，白色的衬衫有些凌乱，还沾染了好几个不同色号的口红印，领口的扣子被解开，露出性感的锁骨。调酒师将冰威士忌推到他的面前，他伸手端起，白色的手套跟微黄的酒在灯光下竟有一丝性暗示的味道。他将面具向上移了一部分，露出消瘦的下巴和薄唇，酒水顺着他的喉结滑下，一次，两次……
“你在想什么？”他的声音有一丝丝的沙哑。
哦，他在跟我说话，嘴角挂着嘲笑。
“想你面具下的脸。”
“看它，是需要报酬的。”他凑近我的耳边，果然，这糜烂的夜晚，最迷人的就是男人低沉而沙哑的声音。
“我够不够？”
回眸，惊艳了整个夜晚。
热闹非凡的教室，叽叽喳喳的人群，少女们讨论着昨天微博上的八卦，男生们聚在角落里用手机厮杀，直至上课铃声响起，夹着参考资料的年轻男性走上讲台。
柔顺的短发，黑框的眼镜，和低沉而沙哑的声音：“我是你们的老师，我姓华。”
【变相怪杰 · 上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