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得越久,反而越来看清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什么样的人,指的是具体的人。
最开始的你是没有去想过,你是什么样的人的。
那个时候的你是最拙劣的画师,人生的画布上寥寥几笔,随意的泼点墨上去。
你思考的不是这是怎样的画,而是你要完成什么样的画,你想象着它绚丽夺目的样子,充满了期待与向往。
你还拥有着漫长而空白的时光,无尽的想象和粗略不具体的现在。
所以幼稚的嗓音开始响起来:
“我要成为一名优秀的画师。”
所有人的目光都是赞许的,为了你说出口的闪闪发光的梦想。
即使你还技艺拙劣,但所有人都似乎相信,你拥有光明的未来,包括你自己。
再后来,你在画布上留下的痕迹越来越多,有凌乱,有试探,还有偶尔不经意落笔的斑斓。
开始有人注意到它,告诉你它是怎样的一幅画。
你开始从他们的言语里给自己安上形容词,也试图从他们对画的描述里,找到他们对自己一些看法的蛛丝马迹。
再者有些更直接的人,根本不用你揣测,指着画的一处就开始对你评头论足起来。
好的你当然是欢欣雀跃的,那么坏的呢,你惴惴不安。久而久之,你不再随意落笔,你开始思考,到底要怎样画上下一笔,才能得到别人的赞扬?
你似乎还是在想着,要完成什么样的画。但是笔在你手里,笔尖却和他们的思想紧紧缠绕。
你终于得到了许多人的赞扬,画了许多精致的画,你却觉得有些累。
你原来只是想在黑夜里点上一颗星,他们说格局太小,你就画了整个星河。
你在树上挂上一轮弯月,他们说不够大气,你就画了一个明亮又圆满的月亮。
你开始分不清楚,这是你的画,还是他们的画。
完美也会被批判者撕开缝隙来,即使你如此小心翼翼,却还是有人举着正义的旗帜跳出来,说你虚假。
你叹了口气,有些感慨也有些庆幸,因为你终于认识到,没有一幅画,可以迎合所有人。
那就迎合自己吧。
你开始为自己而画画,你好像又变成了当初那个技艺拙劣的画师,但是别人怎么说,你反而不在意了。
你相信终有和自己灵魂契合的人,即使在满画的凌乱里,也能找出它异样的光彩,然后说一句:
“它真的是一副很棒的画。”
你还是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所有的认识似乎都过于片面,好的坏的都在对立。
但是你知道,只要你的每一笔都是认认真真地落在画的框架里,不管是春暖花开还是寒风凛凛,那你就是一名优秀的画师。
至少,它是属于你自己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