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十月,小城桂花飘香。每天上下班的路上,开着小电驴耳畔吹着秋天的凉风,扑鼻而来的桂花香,充斥着身体的每一个细胞,发酵像棉花糖一样膨胀,小心脏欢欣雀跃,为着小城的安逸舒适,为着小城的恬静幽美,为着我生活在这座小城。
小城的清晨,没有城市的喧嚣和躁动不安,有的只是安静温和,就像刚刚睁开眼睛的美人,带着些许睡眼惺忪和娇憨。穿过横跨桂江的大桥,没有了阻拦的秋风瞬间变得肆无忌惮撞击着桥上的行人,大风吹起路人的裙脚,吹乱了飘飘长发,也吹醒了我混沌的头脑。
朋友常常羡慕我能在父母身边生活。可谁又知道,刚走进社会的那些年,我却是烦透了这座小小的城,厌倦了这个枯燥单调又有些闭塞的小地方。当时脑子里只有逃离,逃离这座我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城。朋友说远离家乡的奋斗,不仅是个引诱,并且是个讽刺,在未做以前,它是美丽的对象,去做以后,它变成了残酷的对照。但是人往往是认为,得不到才是最珍贵。
有一次,我稍郑重和母亲交谈,说到我的理想生活我的目标。她听后,沉默了很长时间,我看出她眉宇之间的担忧。我知道作为母亲,她无不担心她的孩子是否会吃苦,是否会过得幸福。但是也正因为是母亲,所以不论我做什么决定,她都表示支持。我以为这件事就算过去了,没想到第二天,饭桌上她低声带着恳切的语气对我说:“你就留在这里吧,留着父母身边,陪陪我。”我看着她有些泛红的眼眶,被自己的自私灼得生疼,曾几何,母亲也逐渐衰老,也需要有人陪,我却只关心自己想要的生活。
后来我们都没有再提起这个话题,日子看似照旧,却早已变了样。每天早上母亲用心做出来的早餐,每天下班回到家就能吃上热腾腾的饭菜,冰箱里永远都是我爱吃的水果和零食,这些微小的幸福我却从来不曾留意。偶尔饭后约上三两朋友沿着江滨路散步,五颜六色的彩灯挂在枝头绚烂无比,看着彻夜不眠的路灯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一盏一盏彼此递交,像极了要把我们一一托付出去,那一瞬间又突然变得不舍,不舍这里的人这里的景和这里的一切。不散步的时候,我们就会走走山道,听山间鸟叫,呼吸山林的好空气,悠然自得的生活只有在这座小城才有。时间宽裕的周末还会坐上动车,体验说走就走,于是就在一次又一次短途旅行中转了省内不少市县,享受路上的美景,感受当地的风土人情,让自己的心灵也在旅途中得到洗涤,因为虔诚本身就具有感染力。罗丹说得对,生活中不是缺少美,而是缺少发现美的眼睛。是我忽略了在父母身边的幸福,忽略了小城独有的美,我很庆幸现在还来得及。
《悲惨世界》里面说,脚步不能达到的地方,眼光可以到达;眼光不能到达的地方,精神可以飞到。不需要离开父母,一样可以奋斗,不需要远离家乡,一样可以到自己理想的地方去看看。陪着父母,在小城慢慢老去,这样的生命是一个完整的环,无限接近终点,无限靠近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