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应该是世界上最神奇的东西,不知道今天你会遇见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失去谁。懵懵懂懂,跌跌撞撞的就开始了命运。
民国十年,国内局势动荡,泱泱大国,内忧外患。到处军阀混战,民不聊生。不过,对于被父母保护的很好的孩子来说,蓝天还是蔚蓝,花朵还是芬芳,苦难只要还没降临,她每秒都是幸福。那时素子就是这么个孩子。
父亲是清末的秀才,能吟诗作对,挥毫泼墨,性子温文尔雅,本应是那种白袍粉面、云游山水的谦谦君子。无奈身逢乱世,诗词歌赋养不了一家老小,只得开家私塾,靠教授几个学生,贴补家用。素子的母亲纤纤细手,杨柳细腰,年幼时家中兴旺,除了女红非凡,书也是读了不少。母亲和父亲,志趣相投,郎才女貌,是连神仙也要羡煞的恩爱夫妻。
素子小时候最喜欢做的事儿就是牵着母亲的手去私塾找父亲,回来的时候,父亲会让素子骑到他的脖子上,有时候会突然快跑,母亲就踮着三寸金莲在后面边呼喊边跑。那时候,阳光洒在父亲身上,母亲身上,花草身上,一切都熠熠生辉,一切都温暖的溢着微笑。
母亲为贴补家用常年做女红,她引线总是拿着针在梳得油光的头发在抿一下,做活儿的时候时不时抬头朝素子笑笑。素子最喜爱母亲笑的样子,温暖的像太阳。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太阳不见了。母亲患了喉疾,求医不及时,卧床多月,只是越来越重。到后来,开始吐血。素子依偎在母亲身上,看着母亲苍白的脸,害怕的一直苦。母亲摸摸素子的头,说:“小素子,母亲最幸福的事儿就是有小素子在身边。好孩子,别哭了,母亲会永远在你身边,看着我的小素子长成大素子,看着你嫁人生子。”素子似懂非懂的望着母亲,紧抓母亲的手,她以为抓紧了,母亲就不会走了。
过了几天,母亲连呼吸都困难了,父亲每天从各个地方找来各种药让母亲服下。父亲每天晚上都会抓着母亲的手说好多好多话。母亲有时候醒着有时候睡着,但只要母亲看到父亲,眼睛里就有了实质,有笑意有担忧。
一天,父亲开心的跑到母亲面前,激动的有些沙哑,拉着母亲的手说:“你有救了,我和素子也有救了。我听说城里的医院有种洋药可以治你的病,你等着我,我一定不让你离开我们。”素子记得,母亲当时泪流了很多,她抓着父亲的衣角,一直摇头。父亲眼圈顿时红了,父亲伏到母亲肩膀上,声音压抑的说:“我去一趟,两天就回来,你和素子好好等我。”父亲临行前,母亲红着眼,用干裂的嘴唇扯出一个大大的微笑。父亲扭头离开了,肩膀颤抖。母亲望着父亲的肩膀,眼泪簌簌下落,素子用小手擦也擦不干。素子害怕及了,她紧抱着母亲,不敢抬头,不敢出声。
父亲是孤儿,母亲家中没落,亲人离散,如今母亲病重,除了邻居顾婶来探望照顾一二,再无他人。父亲去城里时,托付给了顾嫂。父亲已走半月,顾婶和母亲托人去城里打听了一遍又一遍,总是没有父亲的音信。母亲大多数都是睡着,每次醒来环顾四周,冲素子笑笑便又睡去。
有一次,顾嫂来给素子送饭,正赶上母亲醒来,母亲的面色有了些许光泽,素子高兴及了,大喊:“顾婶,母亲快好了,母亲和素子再也不会分开了。”顾婶扯出了些笑,只得用手擦了擦眼泪。素子转头用热切的眼神望着母亲,问:“母亲和素子再也不会分开了是吗?”母亲摸摸素子的头发,说:“母亲的心和素子永远在一起。父亲的心也和素子在一起。”母亲又对顾婶说:“我也不说客套话了,以后素子有你照顾,我放心。她父亲为了我……世道太乱,我实则担心……他不会抛下我和素子,他如果活着一定会回来的。我等不到他了,他回来你告诉他,别自责,我很幸福。”母亲对素子笑着说:“素子,照顾好自己,听顾婶的话,母亲和父亲都爱你。”
那天,母亲的眼睛闪亮的像星星,母亲一笑又像之前一样,温暖的像太阳。那天晚上,素子睡的很香很甜。梦里,母亲父亲和素子,一直笑一直笑。
第二天一早,顾婶喊素子起床,给她穿了一身白色的衣裙。素子推开顾婶跑到母亲床前,母亲还在睡着,只是换了一件新衣服,母亲的手是凉的,素子拼命的喊,使劲儿的摇,母亲不醒也不动。“母亲不是要和素子永远在一起吗?”“母亲,素子害怕。”“母亲,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