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这两天一直在围着“父亲节”思索,课件,活动,都是跟父亲节有关。早上起来的时候,突然有种冲动,拨通了家里的电话,电话依旧是母亲接的,母亲告诉我她正在西瓜地里传花粉。今年家里种了一块西瓜地,这个时候正是花期。

我问了几句,母亲便准备挂电话,我又轻轻地问了句,“伯伯呢?”

“在传花粉呢!你们暑假回来的时候刚好可以吃了!”……妈妈停顿了一下,“有什么事吗?”

“没事,都好吧?”我踌躇了一下,心里明明想说的“今天是父亲节”终究没说出口。

……

挂了电话,我便又后悔起来,这么多年来,我始终开不了口。

我口中的伯伯其实是我的继父,父亲意外走了后,伯伯便承担起了照顾我们的责任。

伯伯是我们本家,来到我们家时,我是极看不惯眼的。我不明白为什么家里的亲人都要我和弟弟叫他爸爸,不管怎么威逼利诱,平时乖巧听话的我是怎么也不肯的。在我的心里,父亲一直都在,从来没有离开过我们。

伯伯来我家之前一直是单身,老实本分的农民,一个人过日子,也不知道怎么哄我们,只是来了就会给我们带一点好吃的,塞我们,而我,常常是不以为然。次数多了,伯伯也不给我了,只是偷偷让母亲交给我们。

初中到高中,似乎都是这么很陌生的过来了,平时基本上没有多余的话,甚至连普通的“伯伯”,我都能省就省了。

一直到那一年快高考时,记得在饭桌上,我依旧边吃饭边看书,母亲唠唠叨叨的数落我没当做一回事,坐在一旁的他忍不住了,说我这么大闺女了没有一点教养。我狠狠地回了一句不用他管。没想到我那次彻底惹恼了他,直接就一个耳光落到了我的脸上。当时我和母亲都懵了,虽然母亲平时对我挺严格的,自从父亲走了之后,倒是没有打过我。

我在房间里床上躺了整整一天,从那以后,他在我的眼里便成了仇人。在我心里,就一直有个想法,这个家不再是我父亲的家了,我要逃离。

后来,外出上学,工作,结婚。这个人似乎都不再与我有什么相干。

一直到那一年,因为早产迹象,母亲要从几百里之外的地方来照顾我。母亲来到时,他便一起来了,母亲轻轻对我说,她不认识路,他不放心就一起来了。进了家门,他就拿出家里带来的鸡杀掉,弄好了汤给我喝。因为家里还有事,呆了两天他就回去了,而我,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

大儿子满月后,我随母亲回了湖南的老家,到家的时候他早已站在路边等着我们,一下车就从母亲手上小心翼翼接过刚满月的孩子。那个冬天很冷,他抱着孩子样子,却突然让我觉得很温暖。

在家的日子,初为人母的我,每次见到孩子哭闹或者拉大便的时候,我便跟孩子一样,手足无措,只会大声叫母亲帮忙,而他这时候总是很小心的抱着孩子,给孩子换尿布,穿衣服。这个时候,他又变得唠叨,只是,我似乎也不抗拒了。

再后来,大儿子慢慢长大,跟他越来越亲,每天跟在他后面爷爷爷爷叫的很亲热。村里的人都说,他带孙子比带我们兄妹还亲。

一直到现在,每次回家,他都会在路边等着我们,抱孩子,搬行李,习惯的嘿嘿的笑着,再唠叨我几句。只不过,他的头发已经白了,背也更弯了。

到今天,我那一声“伯伯”还是改不了口,而他已经习惯了。

这个父亲节,也许他都不知道有这个节日,我有点羞愧,心里也只有默默地说声“父亲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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