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有你的温热,脚边的空气转了

       

"你要喜欢你所学的,做你喜欢的事儿"。躺在温冉叶家按摩店床上的客人,慵懒的起身,边穿外套边和她说着。 微微秃顶的爸爸,讪讪的笑着,额上的皱纹看起来又深了些许。

"我知道的,您说的我都懂,以后的事儿,大概只有以后才知道吧。"年轻的客人边笑边走出店门,温冉叶喃喃的说着最后一句,仿佛在说给自己听。

送走最后一个客人,墙上的挂钟已经指向十点。 落下卷门,挡住门外冽洌寒风,冉叶麻利儿地拿出艾条点燃,让近来脾胃虚寒的妈妈躺下,灸着中脘 关元穴,缭绕的烟雾里,冉叶想起自己曾经笑着和谁说过,我呀,长大要考最棒的学校,去学新闻,当一个记者,最厉害的那种。

我恐怕再也不会成为最厉害的记者了,我大概会是一名小医生,最平凡最平凡的那种。我真的有些难过呐,冯睿哲,那些大言不惭的理想,如今真的辣的像一记耳光呀。



温冉叶印象中第一次见到冯睿哲是小学一年级,一个院子的他俩,被安排成同桌。刚从成都回来的他,目空一切的那股子傲劲儿呀,悉数败在了ang eng  ing的语文课上。

温冉叶小同学从此有了第一件能胜过冯睿哲的事儿,语文考试。

“睿睿,你今儿不要去砸玻璃啊,人主任说了,你们孩子砸玻璃扣我们的工资。”

“睿睿,快起床呀,冉叶都走了,你上学又要吃到了。”

冯睿哲的妈妈,温婉大方,是他俩住的学校的英语老师,冉叶不太敢和这个漂亮阿姨讲话。

小时候的冉叶很奇怪妈妈怎么没有阿姨的漂亮裙子,没有像阿姨那样温柔的讲话,不像阿姨能把高跟鞋踩得很好听。长大后才知道,气质美女大概就是阿姨的模样,不敢讲话大抵是小孩子最原始的自卑感作祟。

刘祯迪住在冉叶家楼下,爸爸是学校的校长,逢人三分笑。冉叶莫名其妙的讨厌这个戴着眼镜的校长,可小孩儿的直觉有时却准确的残忍。

   我们总是更愿意看见美好的事物,宁愿相信我们的眼睛,甚过于内心。



冯睿哲运动天赋好的惊人,他带着一群少年穿着轮滑鞋风一样滑过,惊得大人们直呼小崽子们慢点儿;乒乓球台上,随心所欲地挥着拍,校级比赛冠军拿到手软。

刘祯迪和冯睿哲俩人酣畅淋漓的对打时,冉叶心里羡慕的不行,嚷着让冯睿哲教她打乒乓球。

“教我打球呗,教会了你语文作业我全包了。”

"呦呦呦,我也会打呀,怎么不让我教你呢,我也要作业全包。"刘祯迪大声嚷嚷着。

“切,不稀罕。不过嘛,也不是不行,再加一个星期早饭的话,还差不多。要不就让刘祯迪教你呗。”

"得寸进尺,不教拉倒,哼。"

“行了,行了,我教你还不行呀。刘祯迪你也一起呀,她那么笨我一个人教还不累死。”

每个下午放学后的一个小时,成了他们仨的练球时间。从拿拍姿势,到发球,到接球,到挥拍。男孩子虽然会有不耐烦,但慢慢的温冉叶能接住冯睿哲的发球,偶尔还能趁他不防备赢一个球。

刘祯迪这时候会在一旁怪叫,哎呦喂,睿睿你行不行呀,小丫头片子都能打过你了呀。

随后,温冉叶就会被虐得满场捡球,嚷着让刘祯迪闭上他的臭嘴。

年少时,冉叶总觉得日子过得悠长,长的一眼望不到边际,一个星期五天上课,两天假期仿佛永远在无限循环。

小升初的考试后,冉叶去了普通初中。在年年都有高考状元基础教育扎实的x市, 顶尖的初中除了分数高到离谱的尖子生外,就是冯睿哲、刘祯迪这样砸一大笔钱进去的择校生。

冉叶家并不宽裕,去普通初中能省下一大笔择校费和其他花销。

冉叶在新环境有些不知所措,从小成绩不错的她,有优等生的小骄傲,不愿和一些人打交道,班干部当的毫不通融,让她被最后几排同学孤立找茬。

穿衣服被人窃窃私语的嘲笑,午睡也被告状不守纪律,被写纸条警告。

是真的很无力,冉叶突然很想冯睿哲,他在就有人能听一听她最近的不开心了,他在就不用在意有没有其他朋友了,可是你在哪里呀,你能来拉我一下吗,一下就好了,那我就会很勇敢的一个人大步走向前。



熬到放假的温冉叶,在她卧室的窗户前趴了好大时候。窗外香樟苍翠欲滴,斑驳的光影,映在窗边的书桌上。

刘祯迪在楼下喊她下去,冉叶问,冯睿哲哪儿去了。

刘祯迪拿手指了指,呐,那儿呢,他家要搬了,他妈妈先留这学校,明年就调到市内了。他先过去,他爸要从成都回来到x市上班了。

冉叶有些懵,冯睿哲慢慢走了过来,一步步踢踢踏踏像走在了冉叶的心上。

冉叶突然意识到他存在了太久,久到可以数出从她家2楼到他家的四楼,隔着两个单元,要走367步。久到她知道他最喜欢的动漫是火影,他爸爸下了一手好象棋,他唱的第一首歌是坚持到底,他喜欢的姑娘是一起上绘画班时那个低一届的说话柔柔的小姑娘。

她10岁就喜欢上了这个有时怂怂的却明亮的小少年,她偷偷藏了一本他的作文书却被他发现后拿回家,他眉飞色舞的讲着那个心心念念的姑娘,他说她像个男生,嫌弃她小时候手被烫伤留下的伤疤长太丑。这个陪她走过那么些年的少年,就要离开了。

“我,要走了。”少年淡淡的说道。

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冉叶只是怔怔的望着脚下正在搬着粮食的小蚂蚁,气氛有些尴尬的凝滞。

"走吧,去前面走走。"

"嗯,"冉叶低低的应了一声,跟上他的脚步。

深秋的风中,已有些许凉意。 云朵漂浮的蓝天,像极了那年他们一起秋游采野菊花的天空。

"还记得,那年秋游吗?我还记得我们仨一起卷起裤卷儿去河里,翻开石头,抓一个个小螃蟹。后来,你妈和我妈都来了,我俩灰溜溜的被领回家。"

“然后,我还被罚了一个星期零花钱。”

"嗯,在35中上学后,他们的童年和我们是两个世界呀。从小练琴,绘画,上各种辅导兴趣班。每次文艺演出,组织活动总是那么多人去参加,总是看着别人在舞台上光芒四射。 所以,我努力的追赶着他们,有点儿辛苦呐。”冯睿哲摸摸了鼻子,不好意思的笑笑,眼中灼灼的光亮,冉叶意识到,这个少年呐,正在走向那个更大更明亮的世界,步伐快的她已经慢慢追不上了。

“所以,搬家后,你很少会回来了吧。大概你会很忙吧。”冉叶知道他的回答,却希翼有些许不同。

"嗯,应该会回来很少,妈妈每个星期天会过去。"

"那我们回吧,去了好好努力,别太辛苦了。记得要。"   冉叶突然停了下来,笑了笑说,去吧,阿姨叔叔在等你。

少年拍了拍她的肩,边走边挥着胳膊,一步步,一步步,越走越远。

"小丫头片子,舍不得他啦?嘿,我不还在么?"刘祯迪一改嬉皮笑脸的样子,冉叶听出了他语气里的宽慰,笑了笑,上楼回家去了。

13岁的冉叶,已经慢慢知道,有些人呐,不会永远困在泥淖中,当他看到光亮时,就再也不愿回到黑暗中。那句记得要回来找我终究没有说出口,少女也有自己的骄傲和自尊呀,  自尊呐常常把爱拖着,把爱都走曲折。



冉叶慢慢在初中生活里找到了自己的节奏,偶尔会听刘祯迪说起冯睿哲,说他成绩平平却热衷公益,说他爸爸辞了x市的稳定工作自己开了公司。 冉叶只是听听,他过得不错呀,所以,从前他大概会慢慢忘记,新生活才是他的生活。

放寒假在家的温冉叶总是睡到自然醒,这天被楼下的叫嚷声吵醒,睡眼惺忪的爬起来,顺着窗户看下去。

一群人的中心是冯睿哲的妈妈和楼下校长的老婆,刘祯迪的妈妈。  他妈妈的头发已经乱七八糟,被人死死拉住校长老婆还在声嘶力竭的讨伐,贱人,你勾引我老公,你不要脸。那个漂亮的女人只是静静的站着,脸色苍白,一言不发。刘祯迪站在人群外,一脸的不可置信和气愤。

冉叶早在阿姨们的闲言碎语中听过冯睿哲妈妈和刘祯迪爸爸的事情,那个戴着眼镜的校长某个喝醉酒的晚上,去找一个人在家的他妈妈,却误闯别的老师家门,被那家男主人把眼镜片打碎。

那个温柔的和她讲话的漂亮阿姨,会给她拿好吃的大白兔奶糖,会叮嘱冯睿哲和他俩一起上学,美好被撕破后,总是太过龌蹉不堪,让人宁愿以为那些传言不过是捕风捉影,不过是女人对漂亮女人同仇敌忾的嫉妒心。

可真相总是比我以为残忍,这时候,刘祯迪很难过吧,那冯睿哲知道了会不会有那么一会儿需要她呢。

温冉叶下楼拉走了刘祯迪。  虽然不喜欢他爸爸,可一起长大这么些年,刘祯迪却是真诚热情,无比仗义,被爸妈保护的很好的赤诚少年。

“我真的接受不了。冉叶,怎么会这样呢。冯睿哲,那是我最好的哥们儿,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祯迪,大人做错了,但我们不应该把惩罚揽在自己身上。去安慰安慰你妈妈吧。如果这件事,你无法面对冯睿哲我理解,但我想他应该很珍惜和你的友情,能不能继续做兄弟,你自己考虑清楚吧。"温冉叶其实担心刘祯迪的个性,会闹出什么事儿来。

只是,他没有大吵大闹,和妈妈搬去了市内另一个区。

冯睿哲的妈妈也很快办好手续,调去了市内的中学,冯睿哲再也没有回来过。

一切的一切,都随着时间慢慢冲淡,人们慢慢忘了他们的饭后谈资,校长夫人偶尔还会回来闹一闹,刘祯迪也不再回来,没有遗忘的人似乎只剩下慢慢等着那个光一样的少年出现的温冉叶。

后来学中医的温冉叶在某节昏昏欲睡的课上,听到那个神神叨叨的老师说,很多东西需要我们自己修来,就像面相一样,可以慢慢修行改变,只要你内心足够虔诚且相信它一定会发生。



冯睿哲回来的那天,温冉叶正站在自家厨房偷吃奶奶刚做的珍珠丸子。听到冯睿哲在楼下的喊声,她咝的叫了一声,被才出锅的丸子烫了嘴。

穿了双凉拖,套着简单T恤就跑出门去,15岁的少年已是175的身高,阿迪的运动装看起来格外清秀挺拔,温冉叶的脸有些微红,这是她喜欢的少年呀,她应该留起长发,穿上裙子来见他的。面对喜欢的人,我们总是自卑的以为自己没有穿对衣服,没有用最好的样子来和他相见。

“你终于回来了。”

"对呀,终于回来了。"

“x市五中学习也很紧张吧,这几年过得怎么样?你长这么高,我都成小矮子了。”温冉叶高中考入了还算不错的省示范,冯睿哲依旧砸钱进了x市五中,刘祯迪去了四中,两个轮流出状元的省重点。

“算是不错吧。”沉默了一会儿的冯睿哲语气平平的说着。

“当年我妈妈那件事,我爸妈俩人闹离婚的闹很凶。幸好,他俩现在关系不错。有一段时间不知道怎么面对祯迪,毕竟有些事儿太过尴尬。这几年,我跑完了全市所有养老院,很多个星期天都在那里陪着那些垂垂老矣的老人。陪他们聊天,帮他们做些事儿,他们很孤独,脸上的皱纹在岁月里加深。我有些恐慌,我越来越想做些什么,去改变些什么。我不希望一个男生,他的世界被一个家局限,一个小圈子束缚,慢慢也就释然了,原谅了妈妈,和祯迪也恢复来往。我打算以后出国,从商从政都可以,接触更多有趣的人,说不定还可以去竞选一个州长呢。”

“你要去竞选州长呀,那我就要去当记者,最厉害的那种,去做社会新闻,哼,替受你们这些未来的资本家压迫的人民声张正义去。”温冉叶夸张的语气逗笑了冯睿哲,这样熟悉自然的对话,好像一切还是从前,所有人都未曾走远过。

“对了,冯睿哲呐,你现在,有喜欢的姑娘了吗?”冉叶看似不经意的随口问着。

“怎么,你一女汉子有男朋友啦?还想试探我呢,才不上你当。”

"我说真的啦,你到底有没有喜欢上哪个漂亮的小姑娘呀,或者哪个小姑娘眼神儿不好的喜欢上你,哈哈。"

"我长得有那么磕碜么,喜欢的姑娘嘛,暂时没有,喜欢我的姑娘呀,那还真有呐。别人哪像你呀,我这么帅的人站在你面前还嫌我磕碜。"

你长得才不磕碜,一点儿也不磕碜,就算磕碜我也那么喜欢你,温冉叶默默在心里念叨。

“那。。。你小时候喜欢的那个姑娘呢?”

"你还记着呢?那时候看人漂亮温柔我就觉得挺不错的,哪里是你说的喜欢呐。"冯睿哲不以为然的说着。

“那你介不介意喜欢你的姑娘里,再加一个人呀?”温冉叶怯怯的问了句。

“啊哈,谁呀,别告诉我加你呀,我可不招惹你,看你小时候那毫不留情打我的架势,你还会喜欢我?嗯?”冯睿哲一副你饶了我吧的架势。

“当然不是我呀,真是自恋,好啦好啦,不说这些了。”温冉叶心里涩涩的,却还是故作轻松,岔开了话题。还是开不了口让他知道呀,小心翼翼的藏好那些渴望,已经编辑好却没有发出的短信,这个越来越耀眼的少年,就让她远远看着,惜如珍宝。

He lights up her ,she makes him decent.

上大学后的温冉叶,在看了那部海瑟薇的《one day》后,哭的稀里哗啦,自叹做不到女主那样,却觉得这句话一语中的,他照亮了她,可她,却不是让他体面的那个人。

暗恋,总是在心里无数次假设,再无数次推翻。我想象过你回来时的场景,练习过和你讲话时的微笑的角度,以为某天你会发现你身后的摆渡人。可最美的,不过想象呐。



高三的冉叶,和全中国所有的高三生一样,伏在高高的书堆后,顶着黑眼圈,和高考抗争,想要逃出这座围城。

黑板上,语文老师正讲到,夜深忽梦少年事,梦啼妆泪红阑干。

冉叶有些出神,“温冉叶,你起来赏析一下这句。”老头儿笑眯眯的点到了她。

“这句嘛,就是说她有天梦见了年少时的旧事,起来发现眼泪哭花了妆,老师,这古人睡觉也不卸妆呀,对女人的皮肤可不好。”哈哈哈,全班开始哄笑,老头让她赶紧坐下,“就你废话多。好,我们来讲下一句啊。”

那次谈话后,温冉叶和冯睿哲渐渐淡了联系。其实,不过是温冉叶自己某天冲动的删掉了他的qq和手机号不再打扰他了。

温冉叶笑自己的矫情和冲动,可她却希望哪天冯睿哲发现后,会主动联系她,问她为什么。

在这个通讯工具如此发达的年代,如果他愿意,那么多的共同朋友,他一定联系的到冉叶。冉叶期待过哪天回家,她的qq会出现一条请求验证的系统消息,她的手机会出现一条未读短信。

然而,全部都没有。从此俩人再也没有了联系。

在她念念不忘的往事里,他是全部呀。可他从来都是向前看的人,谁又能把旧人记一辈子呢。

温冉叶收起这些乱七八糟的情绪,这两年,她活泼外向,讨人喜欢,高三沉闷的日子她也能过的不错。她成绩很稳,她还记得自己说过的理想,当一名记者,好像真的触手可及。

联考,统考,一模,二模。五月的x市,异常闷热。冉叶的高中高考前一个月开启了211模式,两天模拟考,一天讲评,一天复习。

某天冉叶考完后,和刘祯迪聊着天。刘祯迪很聪明,却一副对什么都不上心的样子。冉叶知道,这些年,他爸爸妈妈一直闹离婚,他妈妈的精神状态不太好,刘祯迪试图用冷漠偏激来对抗家庭的冷暴力。

"祯迪,你想去哪里上学?"

“不知道,越远越好吧。你呢?”

"看分数喽,不过呀,我想去f大的新闻系。"

"小丫头片子,想的挺不错哈。睿哲好像想考外交学院,这小子,果然比我们有想法。"聊起他俩的刘祯迪,才像多年前那个真诚阳光,爱吵爱闹的赤诚少年。

这大概是日后想起难得的欢愉时光。命运面前,我们每个人都如蝼蚁般渺小,人总是在多少次无能为力后才会慢慢长大。



高考前放假回家,吃完饭的傍晚,习习凉风,冉叶拉着爸妈出去散步。边走边吐槽着这一个月的考试,妈妈突然有些犹豫的问冉叶,冉冉,妈妈上次给你送饭时和你说眼睛不太舒服,后来去了医院,检查的情况不太好。

冉叶心大的安慰妈妈,妈,肯定不是什么大问题,别整天瞎想啊。

冉冉,医生说,可能是三年前的垂体瘤手术时射线伤了妈妈的视神经,妈妈可能会失明。

可能会失明。 温冉叶脑子里全是妈妈的最后一句话,晚上关着卧室门静静的哭了一场,第二天去学校的冉叶似乎一切如常。

最后的一个星期,每天看看书,做做题,和同学笑笑闹闹,仿佛没有高考前的紧张和硝烟弥漫,只有晚上躺在床上会想起不愿面对的现实。

两天的考试,第一门语文,做到阅读时冉叶手抖的厉害,不知所云的写完作文。后来的几门,发挥还算稳定。

高考的失误仿佛是注定,电视里励志的奇迹没有在温冉叶身上发生。从来都没有失误过的语文,创了历史新低。     成绩出来的那天,冉叶在医院陪妈妈住院。尴尬的分数,冉叶想要复读。

"你想想复读一年要花多少钱,你敢保证你明年就能考好? 新闻系?别异想天开了好吗?温冉叶,你认清下现实,你妈妈治病不知道还要花多少钱,她工作也没了,你爸爸业务跑的并不好,你真的受得了这样的压力去复读?你复读可以,学费你自己去挣,生活费自己出,你敢吗?嗯?"向来言辞犀利的姑姑和姐姐拿最狠的话来激温冉叶。

17岁的温冉叶,在那个最难熬的夏天里,学会了取舍和担当。  她最终妥协,报了省内的医学院,学了和记者风马牛不相及的专业。

Is life always this hard.Or is it just when you are  a kid?

always like this.

最难过的时候,冯睿哲,我真的好想你。



“冉叶,家里的艾条不够了,记得在网上多买点儿啊。”

"哎,知道啦。"

大三放寒假的温冉叶总在爸妈开的按摩店里帮忙。失明后的妈妈学了按摩,她家的店在附近口碑不错。

前几天那位年轻的顾客今天又过来了,好像对那天劝她去做喜欢的事情的话题异常执着。

冉叶却失了那份兴致,生存嘛,对如今的她来讲,高于喜好和梦想。

电视里,正播着本地新闻,穿着套装的女主持念着,下一则新闻,本市原x市五中毕业生冯睿哲成功举办x市第一届TED论坛,并邀请xx公司董事长 xx作家等向与会人员分享经验。下面请看详细报道。

电视里的冯睿哲,在一群人中笑的很明亮,185的身高异常惹眼。他从容的接受着记者采访,谦逊却无比自信。

他是真的做到了呀,冯冉叶一直知道他的近况,却不知他已经如此出色。

高三毕业那年,他创立了青英会,和一群意气风发,志同道合的同学做公益,公交演讲,素质拓展,支教山区。那是冯睿哲的17岁,没有温冉叶,没有晦暗和抉择。

大学的他,参加创业项目,做更有意义的公益,身边也多了和他并肩而立笑起来恍的温冉叶眼睛生疼的姑娘。

她是在刘祯迪的朋友圈看见了那条转发的消息,刘祯迪要让冯睿哲请客,调侃里全是对兄弟祝福。

这些年,温冉叶再也没有遇见冯睿哲一样的少年。 身边不乏有人试探,有人靠近,都在发现绝无可能后,抽身离开。老友已绝口不提让她找一个男朋友,总笑着骂她,你呀,以后肯定是孤独终老的女博士。

冉叶总是笑笑,孤独才是生活本质嘛,国家欠我一个男朋友欠了都20年了,以后总会连本带利还回来的。

冉叶的手机突然震了一下,未读邮件,肯定又是垃圾邮件,正准备删除。对方的邮箱数字有些眼熟。点开。



  温冉叶,

         我是冯睿哲。

     五年没有联系了。当年你删了我的qq,再也没有联系我的时候,我太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了你。 赌气的不联系你,你也再也没找过我。

     刘祯迪上次喝酒后,和我说,你家当年出事了。对不起,原谅我没有作为一个朋友陪在你身边。后来和女朋友提起你,她说,我是个二傻子,不懂当年的你。

我要出国了,像当年我们说过的那样,完成那些梦想。

希望你过的不错,像记忆里温冉叶一样,乐观倔强。

勿念。

冯睿哲



抱着手机的温冉叶,怔怔的流泪。

她用尽整个少女时代喜欢的人,在晦暗时光里让她难凉热血的少年,那些走过的曲折,终于可以全部结束。

  两年后

  药房的兰花,扑打着枝条。一株茉莉,娇羞的在墙角开着。

  在药房轮转的温冉叶,正认着半夏辛夷青黛叶这些动听的中药。门突然被打开,冉叶呀,你的邮政快件。黄老师笑着说,f大寄来的啊,恭喜你呀。

  跨专业考研的温冉叶,说服了爸妈,得偿所愿。

  冯睿哲,我终于做到了。

  那些青春里闪闪发光的人,他们走了,光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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