涪城的那座院子,仿佛是我年少的记忆。曾经,每年暑假、寒假都要坐着火车,去不远处的城市,那里住着我的外婆,住着我的舅舅,我的姨,我的姐妹。那有好多爱我的人,我爱的人。孤独的80后渴望的情感,都聚集在了不远处的大院里,那里面锁着我最珍贵的记忆。
夏天的清晨,米粉是我的最爱,可能是我念小学二年级时候的事,早上起来,就和妹妹一起坐到球场坝里去,一块两毛钱吃一两米粉,清汤的,加上肥肠和牛肉,热腾腾的,再来一碗冰豆浆,周围人来人往,卖米粉的阿姨就会跟周围的人说“那是成都二女儿的孩子,暑假过来玩儿的。”到了后来的后来,球场坝里便没有了米粉摊,据说阿姨的女儿大学毕业了,她也不再卖米粉了。而我至今都再未尝到那记忆中的美味了。
夏天那城里的西山也是我喜欢的,和表妹一同到山上去,那是杨雄曾经住过的地方,到现在还记得陋室铭中说过“南阳诸葛庐,西蜀子云亭”。初中学那文章时,我当时就好骄傲地说“我去过那里。”夏天的西山绿树成荫,在最高处就是子云亭,依稀记得,亭下有一摊泉水,泉水不深也不浅,刚好没过膝盖,泉的最深处是崖壁,可以看到山中的清涧一点一点地流下来,滴到一快石凼里,我和妹妹调皮,总想探个究竟,我们会蹭着没人,淌到泉中去,盛夏的下午,泉水真凉呀,我们也顾不得那么多,鼓起勇气往里淌,水溅湿短裤,溅湿外婆新做的棉布花裙,我们也管不了那么多。终于靠近了那个泉眼似的地方,顾不得那么多赶紧捧一口水喝到肚子里,真凉啊,山泉的甜味也就此烙在了心里。
西山的泉水是甜的,西山的星星也是亮的,记得有一次傍晚去西山玩儿,那里有一大片绿色的草坪被夕阳染成红色,下午刚刚暴晒过,还能闻到浓浓的青草香,我就在青草香中打着滚,从坡上滚下去,没有人说我衣服是不是脏掉了,也没有人说是不是不合规矩,就那样像一头熊猫似的自由自在。后来就突然发现满天的星星,闪着,闪着……那时的城市不像现在那么喧闹,星星也愈加清晰。依稀记得那时刚好流行张信哲,有人用才兴起的随身听放着他的歌,哪一首记不清了,但是那个充满着青草香和繁星点点的夏夜,我却一直记着。在多年后的今天,看过牛背山上的星海,看过泸沽湖的流星雨之后的我,依然觉得那个夏夜有着无与伦比的美丽。
还有就是儿时的烧烤啦,那边的院子里,一到晚上就热闹得不得了,卖西瓜的叔叔,大声吆喝着,卖冰粉的阿姨也守在她的摊边上。几个孩子围过来,五毛一碗冰粉,上面有山楂、有五颜六色的糖果。孩子们带着笑,五毛钱买一碗冰粉,又心满意足地跑开。还有就是台球啦,几个成年人,带着几瓶冰啤酒,打几局台球,是下班后不错的消遣。而我总惦记着烧烤店里的各种美味,在家里父母不让吃烧烤,在这儿的院子,舅舅会因我渴望的眼神给我和妹妹各买一串排骨和一厅可乐。虽然也因为烧烤,拉过肚子,刮过砂,遭过罪,但那夏日夜里的热闹场景,却深深地埋藏进童年的记忆中。
小城里的记忆太多,铁牛广场河边的烟火或是大年初一圣水寺的一抨香,还有和姐姐、妹妹凌晨躲在房间里玩扑克牌,还有外婆做的花裙子,可那裙子早就不知道哪去了,外婆也再也看不到了。
依稀记得,好小好小的时候,妈妈牵着我,在火车站等着从不远方来的外婆,盼着盼着,终于看到了,外婆一手牵着妹妹,一手提着从院子那边带来的各种吃的,背上还背着好大一个麻袋,那里满满荡荡的,全是红皮花生,那麻袋或许太重,把她的腰都压弯了。她慈祥地笑笑说“你妈妈喜欢吃红皮花生,你们这边买不到的,这可很新鲜,我今天早上刚买来的呢。”那时小小的我,就好纳闷,外婆那么小的个子,满头的银发,怎么就拿得动那么多的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