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的尽头是漂泊
--浅析《山河故人》 贾樟柯是一位关注社会底层、忧心故乡因社会现代化而压抑蒸发的艺术家。他的影片《山河故人》是一部扎根于世俗生活这片土壤之中的情怀之作。影片用质朴无华的时代影像记录着随时光流转的社会主体和赋予乡愁的山河故土，通过涛与晋生、梁子之间的爱与别离，表达对时代变迁下底层人的关怀和对漂泊无根之人的担忧。贾樟柯把目光投向家庭生活的悲欢离合，对故人未来生存空间进行深思，体现出可贵的对现实忧思的良知担当 。 山河不再依旧，故人无处可寻。贾樟柯的镜头永远都是在关注被这个时代洪流所裹挟的个体生命，既不回避也不美化，只是如实地记录着这个正以超速度行走在现代化进程中的中国的真实风貌以及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普通人的境遇。梁子在爱情的角逐中很快败落下来，他逃离汾阳，然而却在生命面前成了彻头彻尾的失败者。命运的齿轮碾碎了他的无限追求。晋生在改革初期动荡的格局中抓住机遇发家致富，并以金钱为代价，赶走了情敌，也收获了涛的爱情。但是追逐金钱和局势变化使他最终选择逃离，成为一个永远没有归宿的漂泊者。沈涛坚守着家园，一刻都不曾离开，但却逃不开时代的捉弄，最终换来的只是孤独一生。 无论如何选择，梁子、晋生、沈涛，都成为无可奈何的一个个过客，他们在看不到希望的生活中坚守着，有时麻木，有时绝望，更有对生活之痛的彻骨体味。影片就是在这种体味中，一层层揭开他们那满是创伤的生命，让观众看到了这貌似平静的生活表面之下，波涛汹涌的人生激流和血雨腥风的残酷肆虐。 影片中沉重的漂泊命题更多的体现着生命个体的世俗抉择和家庭人际关系的断裂上，呈现在观众面前的是漂泊无根的他乡之人，或者说是没有精神归宿的现代人。矿工梁子选择的是前半生用命挣钱的生存方式，却带来后半生用钱换命的生命漂泊感。沈涛、张晋生、张到乐最终则是精神漂泊无所依：沈涛在爱情方面选择的是张晋生富裕的物质生活，最后导致亲情的缺失。张晋生选择的是让人眼花缭乱的花花世界，导致回不到故土的永久乡愁。他们都是漂泊的人，不管是远离还是回归，他们的身体、精神和爱从来都是没有根的，像浮萍一样，随水流转，只能在时代的裹挟中忍受漂泊的煎熬。 过去恍如隔世，未来寥无生机。电影结尾，垂垂老矣的沈涛在大雪中孤独起舞，与影片开幕的场景形成了呼应，形成整体性的圆形叙述。也许涛的内心还驻守在过去的，但在时代的巨轮下又不得不前行，每前行一步又是如此痛苦。就像片中台词说的那样，每个人只能陪你走一段路，迟早是要分开的。终究，还是一个人，同样的山河，却只是故人，一切都只是过客。 影片《山河故人》把影像投射在当今社会，还原了贾樟柯用接近真实的冷峻镜头去关注世俗生活中普通人的命运蜕变，在慢慢的时光流程中，感觉每个平淡的生命的喜悦或沉重。导演以时代的变迁作为思绪的一面镜子，折射出时代激流中迷茫、脆弱、孤独又执著的普通人性和对故人漂泊无根，难以寄托故乡思绪的忧虑。当温情和感伤的音乐《珍重》响起，孤独与漂泊的终点也许是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