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懵里懵懂的年纪,懵里懵懂地生出许多情愫。在不经意的时光里,留下许多不经意的回忆。
如同旧房子后的一株草,总会牵动探寻的神经。如同远山上的一片云,总会遮住明澈的眼睛。如同沙滩上的一串脚印,无法从心底抹平。
年轻的我们,如同刺槐树上的麻雀,叽叽喳喳,开始了人生莫名的兴奋。
在电影场上,开始假模假样,肆无忌惮的横行,只为寻找别样的风景,吸引别样的身影。在有姑娘的地方,总是压抑着脸红心跳,从头到脚包装得一本正经。而在无眠的夜里,举头望星星,低头却迫切地期望有一个人,一见倾心,疯疯狂狂,不负青春。
相逢并不是每天都会发生,缘分并不会如影随形。于是,我们变得极不本分。
只要风吹草动,谁家来了年轻人,尤其是年龄相仿的表妹,我们必定一呼百应,一探究竟。
那时候的欣赏来得干脆直接,姑娘身高怎样,白不白净,爱不爱说话,笑得迷不迷人。
我们仗着人多,依着主场的优势,或者正面交锋,或者侧面试探,或者嬉皮笑脸,或者寂静腼腆,每个人都尽着自己的能力表演,以期以自己的方式与姑娘来电。
那时的我,个头不高,身形很瘦,话语不多,颜色很短。但野百合也盼望春天,灰麻雀也希望有拥抱的温暖。
年轻的人,在还不明白爱情的那一天,所谓的爱情就来到了身边。
一位发小的女姨老表,在他家刚吃了一碗荷包蛋,才跨出门槛,就与我的目光紧紧相粘,直到小伙伴们跳起脚来,才拍散。
她身材玲珑,笑容很甜,步子轻快,眉眼弯弯,尤其是那一头黑发,绾得人眼慌心乱,气喷丹田。
她叫红娟,着一身红衣,在河的那一边。
那天中午,我没有吃饭。那天晚上,我怨夜太长,月亮很讨厌。
从此以后,我争着抢着放牛,从早到晚。伙伴们到山上,偷花生,刨红薯,摘桐子,野得牛都没人管。我只到河边,美其名曰其身独善。其实我又能咋办,河草又柔又软,咱家的牛喜欢。
河水缓缓地流,鱼儿慢慢地游,我的眼睛急急地瞅。瓦屋边,河堤岸,杨柳下,不见那梦里的所有。
举水清,清得映不出一个倒影。沙滩白,白得一片苍白。
牛儿不用我管,太多的事让我挂念。
她病了么,她下畈地了么,她去打工了么?
她记得河这边么,她心中装了事么?
红娟,红娟,我用柳条儿将你写在沙滩。红娟,红娟,我用记忆将你刻上心间。
人生辗转,人事聚散,天可怜见,相逢只一眼。
生命匆匆,生计多艰,天可怜见,一眼万年。
从前,早就成了回不去的从前。
如今,举水将干,杨柳不见,沙滩已被挖断,那写下的名字,早已风吹云散。
曾经的少年,立在河边,两鬓斑斑,寻不见他的牛,望不尽他的天。
无论他乡故乡,总是情长纸短。
无论头昏眼乱,心中的那抹红,从不曾变淡。
有些爱,真的只能止于唇齿,掩于岁月,一个人默默思念到年老气喘。
微信,bieshanjushui。公众号,别山举水。美篇签约作者。湖北省作协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出版散文集《人生处处,总有相思凋碧树》,《总是纸短情长,无非他乡故乡》。有需要签名精装版的,微信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