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赋

天阔云舒,山照半出;是以闻道夙兴夜寐,起意始皇雉堞。古人有言,朝闻道,夕死足矣。予执弟子礼,慕先生意,妄以拙笔续金玉,求小可撷高论,遂作斯赋。其辞曰: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自以盘古勘破鸿蒙,女娲造化众生,万象更新,行文于世。尧舜令行,孔孟德风,垂髫黄发,俯仰百岁,且歌且诵,且行且承,宗法格致,成家圭臬,上行下效,左右相仿。税驾南北,秣驷东西,容与北斗,流眄南星;神州浩瀚,穹庐开广,曾不以贤达闻,莫不从仁礼义。行首童稚,鳌头纶巾,前者诵唱,后者文章,盖尧舜孔孟之德,苛穷罄尽为效。

然则今之立言皆此矣?决计非矣。上承沐古遗风,下援反道荀韩。人心本恶,世态法度。恍惚从容,精移神骇。故作法家,出入拂士。远而望之,杜令芒刺,迫而察之,炯炯形容。空璧畅怀,枯槁约素。心有惮惮,不可终日。或曰责劳苛与,众心成虎,但见之:钟鼎惶惶,克勤克俭,瓦缶愀愀,尽心尽力。阡陌开通,篱藩空敞,叫更不见闭户,行者玉成遗路。君子德行,小人书筑。骚客成诵风雅,行首鼓瑟楼台。度令恢弘,秋毫无犯。然则今之立言皆此矣?决计非矣。利欲熏心,战火荼毒。九州玉碎,藩领格局。流亡迁徙,马烦车殆。苍莽神州,援御无人。噫,生子当人乎!但溯老聃,祸福阴阳。中原破碎,骁勇天征。二世秦皇,大风刘邦。山河一统,万源归宗。车同轨篆成说,藩不存赋载道。穹窿抖擞,地龙奔主。是以立言哉,然则悾悾!焚书坑儒,罢黜百家,尧舜贤文,成王推易,孔孟仁爱,墨子非攻,严辞度法,纵横通达,颠沛散乱,罄竹难书!可立言乎?非矣,不可立言乎?亦非矣。推说功绩,始皇勤政,当以文新,子虚上林。百家尽落,即起风骚。通达文怡,螣蛇应龙。淮南上人,饮酒相如,史迁作传,王充论衡,文以载道,不失古风。乐府成章,五言呕哑,枚乘七发,张衡归田,大赋昂昂,小赋寄情。文行其道,荣曜灼灼,大有立言意。然则今之立言皆此矣?决计非矣。汉末三分,两晋更迭,既得盛世,终陷困顿,天道囹圄,无穷桎梏。前朝文学,终难一炬。乱世降临,人命草菅。但存恒远,载道著文,乱仁礼铸华章,轻风骚着辞赋,则立言于此乎?但与拨寻。建安风骨,竹林笙箫,乐府双壁,采菊陶潜,及至唐宋,根究明清,四杰格律,太白乘风,老杜长嗟,乐府成行,王孟归田,高岑出塞,老鬼奇谲,诗奴推敲,晚唐李杜,古文韩柳,千年阿房,传唱柳毅,奉旨七变,凄婉易安,铁马稼轩,新文欧阳,范公无他,岳阳楼记,放翁伤儿,家祭国邦,伶仃词人,放达三苏,砸缸通鉴,存中梦溪,更兼元曲,戏说明清,垂泪汉卿,忆梦顽石,文道万化,户牖流觞。是以泱泱五千春秋,硿硿三千有声。起意文风,随性饮酌,浩渺紫气,弥帐金乌,扶摇者惊白浪,秋声作恐骚人,亦有风起柳絮,夜白梨花,矫揉造作,苦痛长歌,万千功过,代笔春秋,于此立言,掷地有声,奈何文章累牍,行文墨海,则,何以立?何从立?何当立?

小可妄言,其神在在,文以千秋,道韵绵久,上承炎黄功过,下行白衣道途,是非两分,自有辨别。是故孔孟推究仁礼,法家笃行圭臬,山河破碎,自有天征,时弊难书,高士击缶,云动江湖,铁骨朝堂,所谓立言,所谓积弊,事随时迁,时与事合,但作立言,针砭时弊,此之谓立言者乎。星移物换,长河洪流,立言者应时而生,经世致用。蒌蒿芷若,江蓠芎䓖,出尘而非华彩,馨香不从蓊郁。践远游之文履,曳雾绡之轻裾,及至丛丛,亦有大观,点破苍莽,深蕴文心,入世不随大流,引轨且驻车戟,相遇教化,从容独立,是以管中斑斓,墙外绯红。得一羽知千里,落节旄知岁月。及至自身,亦有殊意。赤朱之说,极言往来,菖蒲摇曳,亦步亦趋,化渊薮而清奇,节行径而恪终。上行下效,前簇后拥。故时凡举,终慎独。既已立言,效尤始终,飞鸿击空,长蛇遁形,天方万化,神光流转,终不改其意。是以立言,是以立身,及至教化,浩存千古。

    小可妄言,终显愚敝,传辞达意,不才鄙薄,望先生俯允。


鄙人于前段时间受教于冯步云先生的格言与诗话课程之后,感触良多,甚是钦慕先生之思,故作此赋,聊表寸心。本欲以汉赋为体,宋赋为骨,只惜才疏学浅,终究牵强附会,差强人意之作,还望诸君斧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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