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入五月,东北大地还未春意盎然的时候,心想着回到济南老家准能赶上让我魂牵梦绕的美味。七号回到家,问老妈树上还有槐花吗?答案却让人失望的很:早就没了。妈妈神神秘秘的说今年虽然槐花没留下,可是我在冰箱里藏着榆钱呢。我一听,眼睛顿时放光。真的?待她小心翼翼拿出那包裹了里三层外三层的方便袋,心里不禁又是一阵失望。榆钱确实是榆钱,可是已经腐烂。本来我还想挑挑没烂掉的,谁知实在是挑拣不出来了。存了许久的榆钱就这样扔掉了,我心疼了好一会。
现在家里也有了冰箱了,可是又有什么用呢?爱吃的东西一样存不住。不过我这也是苛求罢了,记忆中的春天的美食本身就有相当强的时令性。槐花和榆钱均需刚刚盛开一周内采才最新鲜美味。在老家,槐树已经不常见了,榆树相对多些,可是也已经不像儿时那样遍地都是。
小时候院子里有一颗大榆树,一到春天,我就天天在树下转悠,等着开花,吃一顿盼了一年的美食——榆钱糠糠。院子外的槐树,那自然也是经常巡逻,观察情况,准备随时下手,采下来制作另一种美食——槐花饼子。
这次回老家,我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回,味蕾未满足的遗憾似乎是一个巨大的坑,怎么都填不满。回到单位,日子回归从前,工作如往常一样,渐渐的我就忘记了那种遗憾。昨天晚上,我从操场跑步回来,走到宿舍楼下,一种熟悉的香味突然钻进我的鼻子——槐花!我贪婪的吸吮着这甜甜的花香,记忆也飘回遥远的故乡。采槐花是在仲春时节,天气转暖,春意盎然。仿佛一夜之间,胡同里,田野里,到处都弥漫着槐花的香气。正像一首诗里写的:槐林五月漾琼花,郁郁芬芳醉万家,春水碧波飘落处,浮香一路到天涯。这醉人的香气是采摘的信号。
放了学,我们是一路小跑回家,趁着天气尚明朗,我们出发去摘槐花。槐树比较高大,成年槐树又多生尖刺,爬树采摘是下下策。所以我们想出主意,一根竹竿,五六米长,在一头用绳子结结实实绑上镰刀,别看古怪,这工具可趁手得很。
挑着槐花盛开的嫩枝,用镰头用力一钩,一大枝鲜嫩嫩的槐花就这样被“抓获”。槐花一串串的,像编织在一起似的,整齐又对称。小花有指甲盖大小,白白的花瓣包裹着嫩黄的花心,形似蝴蝶一般。槐树枝钩下来后,要将掰下这串串花束,收集起来差不多满满一书包,够晚上大吃一顿,才会罢休。
槐花采回来,还需要去掉花梗。方法也是简单,一手拿着花梗,另一只手只需拇指和食指捏住花梗,顺势抽动,一朵朵小花就被剥离下来了。
槐花剥离下来后,用清水淘洗几遍,晾干。锅中添水,烧开,将洗净的槐花放入锅中焯水,再用笊篱把槐花捞进垫子里沥水。接下来,制作面糊,根据槐花的量,取适量面粉加水和开,和面过程加入食盐和五香粉,加入槐花搅拌均匀,和成何种程度,一切都凭经验。老妈的经验是几十年的修为,自然每次这项工作都由她来完成。
和好的面团用手捏成大小均匀,厚薄一致的饼状,放在盆里待用。架锅热油,饼子下锅,不断翻动,待两面煎至金黄,出锅。热乎乎还烫嘴呢,我就急不可耐,一大口下肚。那滋味,挑逗着整个味蕾,唇齿间夹带着槐花的清香,让我相信那就是春天的味道。这样的美味,可以让人忘记一切不美好,贫穷的滋味也一扫而光。
榆钱的采摘与槐花并无二样,那金灿灿的小圆花,密密麻麻的堆在花梗上,热热闹闹的,甚是喜人。只不过榆钱糠糠的做法更为简单。榆钱淘洗干净,不沥水,放进盆子里,撒少许面粉,均匀搅拌,尽量让每片榆钱都沾上面粉,均匀撒入适量盐,用手稍作挤压,备用。架锅烧水,上蒸屉,水烧开后,将搅拌好的榆钱放在蒸屉上。开锅后七八分钟,香喷喷的榆钱糠糠就做好了。榆钱特有的清香渗透在面香里,我通常自己能吃半笼屉。这,也是春天的味道。
写着写着,突然发现,更像是写菜谱呢。写着写着,肚子饿了,响起阵阵雷鸣。
多想再吃一次,可惜要等明年了,明年我要趁花开的时节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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