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问世间物,什么最神奇?当属文字。
普普通通的方块字,经了不同大脑的思虑与冥想,便有了缤纷五彩的颜色,磅礴大气的势头,小桥流水的闲适与大漠孤烟的悲壮,亦或是妙啭百回的啼鸣,委婉低佪的倾诉,嘈杂热闹的市井,缥缈虚无的静谧…小小的一本书,文字不过万余,却能极尽万水千山之容貌,穷极世间万籁之美音,其远非你有生之涯所能真实领略到的。
就拿月来说:
悬在落日残照边的新镰,与“黄昏晓”竞艳的眉钩,中宵斗没西陲的金碗,星云参差间的银床。
这是从形状写月,只几句就写出了不同时间不同地点,月的各具情态。
秋月呀!
谁禁得起银指尖儿
浪漫地搔爬呵!
这句则化无形的月光为有着纤纤玉指、顾盼生情的美人,她妩媚地抚摩着大地上的一切,万物皆因月而凭空生了媚姿。
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在谁家。
有月便有情。
轻裹在云锦之中的秋月,此时像一个遍体蒙纱的女郎,她那团圆清朗的外貌像新娘,但同时她幂弦的颜色,那是藕灰,她踟躇的行踵,掩泣的痕迹,又让人想起了相思成疾的少妇。
由此可见,文字的神奇在于同一事物,描摹得情态不一,让人读到心灵契合处,如清泉流淌心间,不由拍案叫绝,又想细咂品味,恨不能字字入心。
文字亦有喜忧。
读白居易“唱到竹枝声咽处,寒猿晴鸟一时啼”的诗句,你便不自主地神游至瞿塘峡口,白帝城头,看着月亮西沉时,烟雾迷漫,听耳边阵阵歌声远远传来,悲凉凄楚,如泣如诉,如怨如慕,凄苦悲情直至周围宿猿栖鸟,齐声悲啼。
读罢“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孟郊登科后心花怒放、策马驰骋的快意便如在眼前,前半生的困顿,思想上的不安早已拋却脑后,写得酣畅淋漓,读得振奋人心。
不是所有的心事都能向人诉说,世间的悲情苦事有时真让人难耐,“心如刀绞”、“撕心裂肺”——当你身陷悲痛的囹圄,你会觉得造词者真是绝妙,此情难消,那就付诸文字吧!随着文字的流泻,你的伤情亦如坍塌的大厦,只剩些残垣断壁了。亦或找来同寄哀情的文字来读,书中便有了心灵契合者,你的哀伤自然减半。
有时心头会有莫名的欢喜,拿起的笔似也长着轻盈的翅膀,心中喜悦翻飞至纸面,文字也变得灵动有生气,心中喜悦之情更甚。
文以载道,以文会友……文字的功用数不胜数,但对于喜欢它的人来说,它带给人审美上的感受更要大于它的功用性。
最近在读林徽因,也读了徐志摩,文字带给人的美感尤甚。他们虽已离开了我们,可文字却像他们的灵魂,游走于现代文坛,游走于倾慕者的心间。文字,是他们留给世人最美的礼物!
正如林诗中所写“风轻云淡,岁月安好。”是的,在这安好的岁月之中,有文字相伴,风且轻,云且淡,鸟鸣花香,惬意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