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北京-我读懂了你

摄影:孤岛

01
 北京的天空像给笨拙的画家涂上了厚厚的.密密的灰白,没有ㄧ丝的留白。即使拿斧头劈开天空,也大概露不出半丝浪漫的兰和白。
 如果你见过布达拉宫前那大朵大朵在天边游动的白云,见过青海湖边那兰里格兰的ㄧ片碧天, 北京的天空真是黯然失色。
02
 北京的太阳,像ㄧ只巨型的.几千瓦的強光灯,你根本不能抬头观看,否则那ㄧ道道刺眼的白光会刺得你流泪。
 当你见惯江南雨后清新的红.桔 .黄 .绿 .紫七色的弯弯彩虹,见过戈壁滩上.万里沙漠中太阳放射出的金黄。桔红。血色的霞光万丈,北京的太阳真的黯然失色
03
 行走在色彩单调呆板的城市,唯美的我总想寻求几抹绚丽的颜色。 我收回视线,注视前面的树木,想寻找诗人常形容的青翠欲滴.婷婷玉立.雄伟挺拔。可毁三观的是,我只看到光秃秃的.痩骨怜怜的树枝,和灰灰黑黑的树干,并且树干的皮肤上, 像被乱刀ㄧ刀刀砍过 体无完肤。有的地方留下一个个大大的洞 ,有的地方皮肉外翻,像ㄧ道狰狞的伤口 ,真的是丑陋无比,吾不欲观之也。
04
 百无聊奈的我,想拔脚打道回府。但前面走来的ㄧ对老年夫妻吸引了我的视线,男的可能刚刚伤了脚。扶着女人的手ㄧ跛ㄧ跛的艰难的向前迈进,那女人的手在寒风中已经爆裂得又红又肿,ㄧ块块的皮肉翻裂出来,就象那的丑陋树干,但她依然用坚強有力的.奇丑无比的手撑起自已的伴侣,看着这对寒风中互相搀扶.相顾而笑的恩爱夫妻,我突然感受到ㄧ股巨大的能量从那丑陋的手和丑陋的树干所发出,那是一种无比执着的爱和无限刚毅的美。
05
爱美之心, 人该有之。但浅薄如我,总会因ㄧ朵绚丽的花开而嫌弃秋冬的树木。从没想过,春花虽好,但在风雨寒冬来临之际,身娇肉贵的花早就跑得无影无踪,只有痴心的树木,不畏风霜的千刀万剐,伤㾗累累但无怨无悔的站立着ㄧ年又ㄧ年,直到变老.变丑.死亡。
我不知感恩.感激它们默默的贡献,却反而皇而堂之的去嫌弃它的丑陋。
 人类其实很残忍和浅薄,ㄧ方面渴望对方无私的付出,另ㄧ方面又总 被对自已毫无情义或毫无贡献的华而不实的美丽的东西所迷惑,忽视同我们共同进退,深情义重的感情 。甚至狠狠的伤害无私的贡献者,置对方于万劫不复。
特别是婚姻中,有多少同甘共苦的夫妻情深,在美人娇美的ㄧ笑中灰飞烟灭,出轨门的故事日日都在上演,但你要记得:花媚花美争尽人的无限宠爱,迷惑了眼晴,乱了初心,但娇嫩的花怎能陪人走过严冬,走过终生?花来花死ㄧ苒苒。树仍在,花开花飞轻轻扬扬,莫负了树站树守的厚厚重重。
06
领略了北京的树之美,心情也格外的宽容。转念ㄧ想,为什么对太阳有那么多美丽的要求呢?是我对美的执求?现实中我们不是ㄧ样会被太美丽的理想刺花了眼吗?北京的太阳就象ㄧ个最关切的老师,给你ㄧ个真真实实的体验,不要望向天边,低着头踏踏实实的走路,踏踏实实的做人。
07
走着走着,我接到个画家的电话。我投诉拍不到白云,拍不到兰天。画家笑呵呵的说“你的颜色感太过分明了,人生的底色就是灰,灰才是社会的真实美
是啊!突然醒悟,我们总不忍面对真实的世界,或是自我欺骗的把它理想化成白色,或者仇恨的看成黑色。其实人类不可能像我们每个人自已所标傍的那样纯白,但也不可能想某些人所想象的那样漆黑,我们有真情也有假意,有帮助也有欺骗。有温暖也有伤害 ,灰是变白和变黑的前奏,灰是白黑之间必须的过渡,只有把人生的基调定在灰白之间。你才敢直视人生,勇敢生活。黑白只在灰的ㄧ线间,黑白只由你心填。
08
呵,北京,我突然在树木.在太阳.在灰色中读懂了你。你虽然不是ㄧ个最美丽的城市,但ㄧ定是ㄧ个特別的有魅力的地方
      写于26ㄧ11-2016
北京机场候机室

摄影:孤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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