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里四大家族,虽然联络有亲,往来甚密,但是家风却很不一样。
王家对女孩的教养并不怎么上心,上一辈的王夫人,薛姨妈,都是泛泛之辈,日常生活里也很无趣。凤姐呢,自幼假充男儿教养,却不识字,难道王家的男孩子都不上学,只舞枪弄棒?
贾家的女孩子呢,却是要读书的。黛玉进府的时候,贾母说,今天有远客来,让姑娘们别上学了。贾府对女孩子的教育很用心,也很成功,否则元春就不会进宫先为女史,后加封贤德妃了。
凤姐和探春,在大宅院里都算是能力出众的女子了,但是读不读书这件事,让她们的眼界、思维差距特别大。
凤姐没有读过书,靠的全是自己的天分,加上日常的学习吧。虽说管家多年,也识得几个字,但是不读书给她带来的限制,真的不是识几个字就能改变的。
凤姐管家,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再就是,顺便捞私房钱,基本上没有为未来打算,没有开源节流。
贾家顺风顺水,太平无事的时候,凤姐这种管家的方式,基本够用了。凤姐在操办秦可卿丧事的时候,展露雷霆手段办理得很漂亮。
都说三起三落过一生,一个家族也是不可能永远显赫。所以,家道中落的作者,借秦可卿临终给凤姐托梦,让凤姐在祖茔附近多置办田地,用作祭祀和家塾的供给,这样在家族遭遇危机时,子孙后代有个退路。凤姐当时貌似听进去了,过后却将这个建议忘得一干二净。
凤姐不会实行秦可卿的建议,是因为她眼光不够。她一个深宅大院的女子不方便出头露面料理,可以让她的老公贾琏做,贾琏如今就是荣国府负责办事的大爷。但是凤姐和贾琏商议了吗?没有。
如果凤姐起头要做这件事,不会有人反对,毕竟这件事事关百年基业。更何况多置办几亩地祭祀的田地,并不需要太大的花销。一个太监随口就能敲诈上千两银子,来一个刘姥姥就能给一百两银子,压一个金项圈就是二百两银子。退一万步说,真没钱了,贾母不也悄悄给他们东西,让他们去当掉周转吗?
凤姐置家族大业于不顾,却热衷于放高利贷,帮人出头赚钱,盯着老公贾琏的一举一动。阿凤聪明一世,机关算尽,却都浪费在这些事情上。
相比而言,探春却不一样。探春理家时间不长,最多也就半年而已。她却能在管家没多久,就想出来承包大观园来节省开支的法子。这个省钱的法子并不完美,但却展现了探春着眼大局的胸怀。
第一,她并不任人唯亲,或者是需要别人给她行贿,而是冷眼旁观,任命合适的人选。其次,探春做这件事,并不好操作,后期也需要进行管理,这么费事,并不是因为自己有利可图,而是为了整个荣国府。
如果秦可卿托梦给管家的探春,探春会不遗余力地推进这件事,而不是被当成耳旁风。
所以,脂批上说,若是此人在,可使贾家子弟不致风云流散。可惜,探春远嫁和亲,贾家只剩下一些酒囊饭袋,或者是自私自利之人。没有一个人有探春的心胸,远见和魄力。一个煊赫数百年的家族,就这样烟消云散了。
探春和凤姐这样有能力的人,现实有很多,但是因为探春读书明理,所以她看问题能从大局出发,行事更有远见,而不拘泥于一人,或一事,这样的人,往往有更辽阔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