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炭翁
0521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结了冰的汗珠垂上额头,我在白雪皑皑中高声歌唱。想当年我也是个文人,读着先辈们的文集长大,也有“坐观垂钓者,徒有羡鱼情”之情思,可怜了我这漏了墨的破文笔哟!如今发已皑如山上雪却过着连“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都不如的生活,面对残酷的现实,我蓦然发现,诗歌并不能给我世俗的功名,“整顿乾坤”更像痴人说梦,我服老了。“对酒”就算了吧,还是“对炭当歌”符合我意。
乌呼呼的炭窑呀,卷着狂风想把我的摇钱火儿吹灭。硬邦邦的冻土呀,早已被火舌舔黑了一圈。破烂的稻草屋喔,萧萧暗雨打窗声,可惜吾家没窗,厚厚的雪融在寒舍的土炕上,日夜难安。文不成了,我个瘦骨头难不成想在沙场驰骋去?罢了罢了,我还是呆在南山老家学烧炭吧。
飘渺如墨,焉如仙境,我似成仙了呀!可这捣蛋的炭灰呦,乌了我颜,十指像刚用手沾了墨写字般,这南山方圆十里灰雾弥蒙,乌烟瘴气的,害呀!
我一遍又一遍吟诵少年时的诗词,直到炭烧纯了,这炭烧得是好,里焦外黑。烧好的木炭用白麻布裹着,一袋一袋扛上腐坏了数次的牛车上,抚上祖爷儿传下的老牛,叹道:“黄儿啊,咱去卖炭啦!”
一路上,我赶着老黄儿,对着它讲经念诗,聊天聊地。“黄儿,咱们今定能卖个好价钱。今儿我烧了好多哪,天也冷,买炭的人多呦。”不觉的,我和老牛发了一个冷颤,牛对我嗷嗷叫,诉说这天寒地冻,我小声安抚,道:“你啊,冷啊,不冷不好哇,这叫我怎么卖炭哪!”我小声嘀咕着,“天再冷点吧,我冻死了也罢,有钱就好,我就可以买口粮和暖衣了……”牛车哐当哐当的响,崩起地上碾碎的冰渣子,咯吱吧嗒的声音霎时凄神寒骨。好啊,这土地精给我这孤寡老人伴奏哪!
不知不觉的,来了集市已到午时。我和黄儿在门口歇着,一口干草你一口我一口就吃完了,肚里还空着轰轰作响呢,更是给这凄寒的午日带上期期艾艾的滤镜。
眯起皱了边的眼皮,用浑浊的眼珠子瞅着远处两点一黄一白。他们离我越来越近,他们快马加鞭,我不觉有些紧张。很快,吆喝声近在咫尺,昏睡的老黄抬起头警觉地盯着他们,尾巴烦躁地摇摆着。
“报——”黄衣皱着眉大喊,似乎受不了这冻人的天气,“皇上有旨,宫内炭火不足,需收集各户煤炭以充数。”我心中一惊,大事不好,我生意要做不成了!果不其然,白衫上前就来抢劫满车的炭火。我苦苦哀求:“哥儿啊,我生活也苦哟!每天就烧炭为生,这么多炭这么被白白捎去,岂不是不公啊!你且可怜可怜我吧,我送你一袋——哎!哎!你别全拿去呦!”
白衫不耐烦了,他讨厌我这么絮絮叨叨,拿着鞭子就要抽我。我冻得失去知觉感受不到疼痛,我只急,我急啊,急死了!“求你啊!求求你了!不要拿我的炭啊!……”我哭得撕心裂肺,就是放不下这一车的炭火。黄衣摆摆手,拿出半匹红纱一丈绫随手挂在牛头上,“喏喏,拿去拿去,别在这碍眼,咱也是逼不得已,谁想反抗皇上呢,咱总要混口皇粮吧——呸呸,我跟你说那么多干什么,呵,你自个拿着这点报酬回去吧。”一黄一白丢下我去勒索别的百姓了。
我留着原地满面老泪纵横,泪早就流不动了——它结成冰碴子直戳我心,我吟:我心伤悲,莫知我哀!——少亦苦,老亦苦,少苦老苦两如何啊!
2022-05-18《卖炭翁》故事大会发挥想象,将《卖炭翁》扩展成一个故事,不少于500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