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11就开始上阵砍人的大唐兵王
大唐贞观二十年也就是公元646年,李勣灭掉了薛延陀汗国,将铁勒九姓迁徙到大唐境内安置再夏州境内,设置了九个都督府安置他们,他们的首领世袭都督府的都督,从此他们就开始为大唐征战,这其中产生了很多名将,而其中最有名的就是仆固怀恩和浑瑊。仆固怀恩家族世袭的是金微都督府,而浑氏家族世袭的是皋兰都督。他们相当于唐军的编外人员,世代跟随唐军作战,浑家第三代家主浑大寿凭借军功混到了大唐的体制内编制,在开元初年做到了左领卫中郎将、太子仆同正。浑大寿的儿子浑释之更进一步,在朔方军中凭借军功做到了开府仪同三司、试太常卿、宁朔郡王。本文的主角就是浑释之出生于公元736年的儿子,名字叫浑瑊。
出身归化异族的将门,浑瑊的人生从出生那天就决定了,那就是为大唐砍人。浑瑊更是天赋异禀,从小就练就了一身武艺。你要问他有多异禀,他在公元746年,年仅十一岁的浑瑊就被老爹带着参加了例行的防秋行动。朔方节度使检阅部队的时候看到浑瑊这个小娃娃就开玩笑的说:“小朋友,你的乳母带来了没?哈哈哈!”在众人哄笑声中浑瑊涨红了脸,但是他什么也没说,内心却暗暗发狠,“叫你们看不起小爷,小爷一定让你们瞧瞧什么叫天才。”在第二年的战斗中,浑瑊如离弦的箭第一个杀入敌阵,立下了跳荡功。跳荡功是为了奖赏军中作战勇猛的勇士的,根据大唐开元年间的规矩,在大胜不满万人的敌人的时候,全军只能有十个跳荡功的名额,敌军超过万人每增加一千人,才可以增加一个名额。换句话说年仅十二岁的浑瑊,就成了朔方军的兵王。在之后浑瑊又参加了进攻贺鲁部、石堡之战、龙驹岛之战,“勇冠诸军”,累迁至折冲果毅。到了安思顺做朔方军节度使的时候,勇猛的浑瑊得到独立带领偏师深入葛逻禄部,经狐媚碛,穿越特罗斯山,大破阿布思部。又与众军修筑永清栅、天安军两座城堡。因功升任中郎将,此时的浑瑊还不到20岁。
公元755年天宝十四年十一月,渔阳鼙鼓动地来安禄山反了,年仅十九周岁的浑瑊跟着李光弼翻阅太行山去捅叛军的腰眼,在打九门之战的时候,叛军中有一个叫李立节的猛人连杀唐军多名将领,那是相当的拉风。浑瑊看着满场得瑟的李立节是相当不爽,于是发起了单挑的邀请,于是两个兵王就在两军阵前来了一场角斗士一样的单挑,小将浑瑊技高一筹将李立节砍了脑袋。九门之战后浑瑊积功升任右骁卫将军。唐肃宗在灵武即位之后,浑瑊所部也被征调前往灵武跟肃宗汇合,浑瑊走到天德军的时候恰好碰到前来趁火打劫的吐蕃人,浑瑊二话不说就带着兄弟们杀入战团,成功击退吐蕃人的进攻。到了灵武之后,他又被分到郭子仪部下听用,参与了收复两京(长安、洛阳)、九节度讨伐安庆绪等战役,郭子仪被罢官之后他又跟随仆固怀恩参加了对史朝义的讨伐,大小数十场战斗,军功显赫,战后他被封为开府仪同三司、太常卿之衔,实封食邑两百户。
可是安史之乱刚刚平定,在大唐朝廷的逼迫下,仆固怀恩带着朔方军逐步走到了大唐的对立面,作为朔方军主要将领的浑瑊也被裹挟着成了叛军。但是此时大唐的威望尚在,军人尤其是将领们的身份认同仍然是朝廷的职业军人而不是节度使的私兵,朔方军中大部分将领内心是不想参与反叛的。公元763年,仆固怀恩派儿子仆固瑒统帅浑瑊等人围攻榆次,不愿意反唐的将士们砍了仆固瑒的脑袋后在浑瑊的带领下回归到老领导郭子仪的军中。但是毕竟参与过叛军,浑瑊的忠诚受到了怀疑,于是他暂时停职不能带兵了。
贰·十五载鏖战吐蕃终成一代名将
第二年也就是公元764年,镇守灵州的朔方节度留后浑释之,也就是浑瑊的父亲在跟吐蕃人作战的时候战死,朝廷再次启用了浑瑊,让他出任了朔方行营左厢兵马使在郭子仪麾下作战。这一年对于大唐和浑瑊本人都是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从此大唐跟吐蕃展开了近百年的缠斗,而在接下来的人生,浑瑊的主要工作就是跟吐蕃这头猛虎鏖战,直到他生命的最后一刻。
上任之后,浑瑊首先要面对的就是极度愤怒的仆固怀恩。公元765年九月,仆固怀恩说动吐蕃、回鹘、吐谷浑、党项、奴剌等各部族数十万联军杀入关中,情况十分危急,老将郭子仪被赶去修皇陵,唐军没有组织起有效的军事行动,长安失守天下震荡。危急时刻朝廷只能请郭子仪出山,或打、或恐吓、或收买废了牛就二虎之力才把各族联军逐出关中再造大唐。在唐军整体拉跨的时期,浑瑊却一枝独秀,当时他和白元光负责镇守奉天(今陕西省乾县)。吐蕃军一支偏师来进攻奉天,吐蕃军刚刚抵达城下还没来得及列阵,只听吱嘎一声奉天城门大开,浑瑊带着二百多敢死骑士就猛冲过来,一顿大砍大杀,吐蕃偏师直接被打懵逼了慌乱撤退,浑瑊在乱军中生擒一位吐蕃将领后立刻打马回城,浑瑊像一阵旋风一样突然而来又突然而去,吐蕃人根本就没反应过来,以至于本次出战浑瑊和他的部下没有一个人被敌军兵器击中。城上守军看到吐蕃军虽然人多势众但是战斗力一般,士气大振欢声雷动。第二天吐蕃人列阵攻城,但是守军顽强防守反击,大量杀伤吐蕃攻城部队,强攻了几天没有收效吐蕃军只能撤军回营休整。浑瑊怎么会给吐蕃人喘息的机会,当夜就带着敢死队搞夜袭,砍了一千多颗脑袋才回城。双方你来我往的打了二百多次,前后共斩杀吐蕃五千多人。后来随着吐蕃主力撤退,这支吐蕃偏师也撤军而去。战后论功行赏,浑瑊升任太子宾客,率部屯驻奉天。从此浑瑊就在郭子仪的指挥下跟吐蕃人展开长期的鏖战,几年一大打,小打没断过,一打就是十五年。
公元773年,吐蕃再次大举入侵,十万大军进攻泾原、邠州等地。浑瑊作为全军先锋,带领步骑五千多人先行迎战,双方在宜禄县遭遇,面对敌强我弱的形式,浑瑊选择了有利地势打防守反击,他在黄负原(今陕西长武境)列阵,在外围部署据马枪阻挡吐蕃骑兵的冲击,然后骑兵作为预备力量用于反击。但是朔方军的老兵痞史抗、温儒雅等对于年轻的浑瑊(37周岁)一直不服,于是故意抗命,他们不但在两军阵前摆上小桌喝起了小酒,还擅自撤去拒马枪,在未得到军令的时候就擅自命令部下骑兵部队冲击吐蕃军阵,结果被吐蕃军暴捶一顿只能撤退回阵,吐蕃随即尾随追杀,结果因为撤去拒马枪而导致吐蕃骑兵冲入唐军军阵,进而导致唐军军阵崩溃,唐军大败死伤十之七八,浑瑊等人带着残部拼死冲出重围幸免遇难,副将史籍等三人被杀。郭子仪召集众将商讨对策,浑瑊立刻跳出来要求戴罪立功,郭子仪立刻赦免了对浑瑊的处罚,并让他带队突袭朝那(今甘肃平凉西北),夺回了被吐蕃掳掠的俘虏两百余人、百姓七百余人及驼马数百匹。泾原节度使马璘也率精兵夜袭在潘原的吐蕃军辎重,杀数千人,吐蕃被迫退兵。
公元776年,浑瑊兼领邠州刺史。同年,吐蕃入侵邠州的方渠、怀安等镇,浑瑊率军将其击退。次年也就是大历十二年,公元777年,郭子仪奉诏入朝汇报工作顺便提交辞职报告,代理郭子仪主持工作的就是浑瑊。郭子仪的辞职报告被驳回,此时郭子仪已经年迈力衰,军务主要是浑瑊打理、军法主要是李怀光主持。
公元778年,大唐跟回鹘闹翻,回鹘人攻入山西兵锋直指太原,唐军多次挫败回鹘军,将回鹘军逼退回长城以北,但是回鹘主力一直徘徊在长城边上不肯离去,随时准备再战。这个时候在老将郭子仪的建议下,由浑瑊出任石岭关已南诸军都知兵马使,带领唐军北上在振武军(今内蒙古托克托)驻扎,回鹘军看到如果此时再战无法取胜,这才撤军回草原,大唐北部的
大历十三年,公元778年,回鹘跟大唐闹翻,攻入山西四处劫掠,唐军虽然多次挫败回鹘军队,但是并不能完全驱逐,于是郭子仪建议任命浑瑊兼任石岭关已南诸军都知兵马使,带兵镇守振武军(今内蒙古托克托),回鹘大军这才完全撤兵,大唐北部边疆暂时稳定。此时浑瑊作为大唐顶级将领的地位已经非常明确了。
公元779年,通过外交努力,回鹘人也接受了和谈,大唐外部的两个主要对手吐蕃和回鹘也终于消停下来了,郭子仪的辞职报告也终于批下来了,获得太尉虚衔和尚父荣誉称号后光荣退休。郭子仪的部队被一分为三,其中浑瑊被任命为单于大都护,充振武军、东受降城、镇北大都护府、绥银麟胜等军州节度副使的身份管着节度使的工作,年仅43周岁的浑瑊大唐的顶级将领的地位得以确认。但是新上任的德宗皇帝在外部相对稳定之后就开始急于削藩,年富力强且素有威望的浑瑊就成了一个潜在的隐患,于是同年德宗就封浑瑊左金吾卫大将军,兼左街使的闲职调往长安,他的部队则交给了新上任的朔方节度使崔宁。虽然当时的节度使部队已经基本私兵化,但是在郭子仪带领的西部边军还是以国家军队自居,整个交接过程非常顺利。
从公元764年到公元779年的15年中应该算是浑瑊职业生涯的第二阶段,他在郭子仪的部下一路辛苦打拼成功的从一个普通将进阶到大唐高级将领,年仅43周岁的浑瑊的职业生涯已经登顶了,如果没有大的变故,他从此可以可以安享他一辈子奋斗的成果了。很多人40多岁事业才起步,但是他40多岁已经登顶了,人跟人不能比啊。
叁·血战奉天再造大唐
原本美妙的退休生活仅仅过了三年多就结束了。原来德宗李适在外部环境稍微稳定就急于解决大唐的另一个顽疾,那就是藩镇割据。安史之乱之后的大唐一直面临着内外两个势力的夹攻,外部是吐蕃、回鹘等政权的进攻,内部是藩镇割据的自行其是,导致大唐财政崩溃民不聊生,在两股势力的夹击之下大唐不能获得一刻的喘息之际,国力疯狂流失。面对这种内外交困的局面,年轻的德宗急于破局,于是在外部环境稍微稳定之后他就发动了削藩之战。应该说德宗皇帝手中的牌是相当不错的,安史之乱之后关陇、河东、河中以及皇帝直辖的神策军在战斗中摸爬滚打了小二十年,战斗力非常强悍,唯一不足的是由于常年征战大唐的财政早就崩溃了,他国库里的钱只能支撑半年的战争,但是在德宗皇帝的眼中,半年足够他削平刺头魏博镇的田悦了,只要打垮田悦天下的节度使们就不敢再闹事,届时他就逐步将收拢各镇人事、财税、司法等权利的时候,就会水到渠成,他就可以中兴大唐了。可是他低估了田悦等藩镇的头铁强悍,他这边刚放出点风就引发了四镇之乱,魏博镇的田悦更是强悍,他在大唐的雷霆一击之下硬是死扛了一年多,扛到公元783年,李希烈、朱滔、王武俊三镇倒向叛军,从四镇之乱直接升级到了五镇称王。德宗皇帝国库见底之后为了筹集军费只能玩命刮地皮,搞得大唐核心统治区的关中甚至长安百姓都对朝廷怨声载道。德宗在不支付工资的前提下征调泾原兵去讨伐李希烈,直接引发了泾原兵武装讨薪,结果长安百姓甚至守卫皇宫的神策军都冷眼旁观,唐德宗只能带着太子、诸王、妃子、公主一百多人以及几个宦官,在四百多弓箭手的护卫下逃到了奉天,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泾原兵变”。
在这场变乱中浑瑊的处理简直是教科书式的,值得认真的学习。唐德宗即位之后,浑瑊、朱泚、李忠臣等好几位宿将都被去职雪藏,德宗的做法非常被天下将领所诟病,而其中最强悍的就是浑瑊,于是李希烈叛乱之初就四处传播谣言说浑瑊已经跟自己联合,这招虽然老套但是非常好用,这是个典型的囚徒困境。首先浑瑊存在因被夺权而产生怨恨的可能,这种可能也大大提高了浑瑊趁乱搞事的概率,最为关键的是浑瑊一旦造反对于德宗来说后果不堪设想,浑瑊年富力强在军中威望颇高,而且本人也是战斗力报表,就算徒手都有可能把德宗物理消灭了。德宗很大的概率会把危险扼杀在萌芽中。反过来浑瑊也有很大概率担心德宗可能会怀疑自己而先下手为强,德宗也会担心浑瑊因为担心自己怀疑他而先下手为强而先下手为强,这样一环一环的套下去就是囚徒困境。这招在中国历史上使用成功的概率几乎可以达到80%以上。李希烈这招简直是狠辣,但是浑瑊却轻松的化解了,他在听到流言的第一时间就跑去见了皇帝,首先述说自己的功劳,然后历陈自己是无辜躺枪,然后赌咒发誓自己绝无反心。德宗皇帝的疑虑被去掉了大半,于是为了安抚浑瑊,德宗赏赐给他配备了全套马具的宝马一匹和二百匹锦采,然后浑瑊回家之后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没过多久流言自然就消散了。在这件事的处理上浑瑊非常成熟,面对谣言千万别信什么谣言止于智者,真正的智者都是从来都不是不信谣,而是做好充分的预案防备最坏的结果,然后认真的搜集证据,一旦抓住证据就会果断动手。只有傻瓜才会听到谣言什么都不做。人心唯微人心唯危,人心既微妙又危险,一旦这种情况发生最有效和最理智的做法就是赶紧到当事人面前解释和自证清白占据主动,只有这样即使发生什么不可预测的情况你还有解释的机会,否则你很有可能莫名其妙的就被干掉了。
泾原兵变三天之后,浑瑊展现出军事家的风范,他组织好全家老小突然离开长安,在盗匪横生的关中成功安全的完成跟德宗皇帝会师。处于绝望中的德宗皇帝抱着浑瑊失声痛哭,他终于有了主心骨,于是立刻任命浑瑊为行在都虞候、检校兵部尚书、京畿渭北节度观察使。虽然所谓的行在只是个空架子既无兵也无粮,浑瑊还是在困难重重中极力整顿军务。还好很快邠宁留后韩游瑰、庆州刺史论惟明、监军翟文秀带着三千兵马从奉天路过前往醴泉,浑瑊果断让韩游瑰带着本部人马进入奉天城护驾,正是这个决定挽救了大唐。当时韩游瑰带着部队正在进城,朱泚的叛军就杀到了,韩游瑰立刻带兵翻身迎战,结果被叛军打的灰头土脸,眼看叛军就缀着唐军的屁股就杀进城来,双方在城门口展开了殊死搏杀,从卯时(5点到7点)一直打到午时(11点到13点)城门还是无法关上。浑瑊一面指挥作战,一面积极想办法,在偶然间浑瑊看到车门里有几个装草料的大车,浑瑊立刻指挥士兵推着车把城门堵上,然后点燃车上的草,让士兵推着车冲锋,其他唐军在车旁边趁机掩杀,这才打退争夺城门的叛军,这场夺门之战最终以唐军获胜而终结。但是叛军也趁着这半天完成了对奉天城的合围。
朱泚在得到了一个叫法坚的工程师和尚的帮助,拆毁寺庙的梁柱打造的大量的攻城器械,昼夜不停的玩命攻城。多亏浑瑊作战经验丰富,指挥守军挖掘潜力,用尽了办法才堪堪守住奉天城。一个月以后,也就是当年的十一月,灵武节度使杜希全、盐州刺史戴休颜、夏州刺史常春带领六千勤王军队赶到了奉天附近,于是派出使者潜入奉天城联络如何配合作战。但是城内关于援军的行军路线发生了争执,浑瑊建议援军从乾陵北道行军,在奉天城东北的鸡子堆扎营,跟奉天城形成犄角之势。但是卢杞等人却建议从离奉天更近的漠谷行军,理由是从乾陵北面进军会打扰到先高宗李治的陵寝,实际上他们是被叛军吓怕了,希望援军离自己近一些更有安全感,但是军事上他们不专业,只能拿出孝道来说事,浑瑊都气笑了:“朱泚每天砍乾陵的柏树做攻城器械,早就惊扰到陵寝了,援军这点惊扰算事吗?现在眼看奉天就守不住了,好不容易盼来了援军千万不能瞎搞,应该让援军占据鸡子堆这个有利地势,慢慢的扭转战局,切不可瞎指挥断送咱们的性命。”卢杞等人立刻上升到道德制高点:“陛下您是正义之师,千万不可以惊扰陵寝。”唐德宗被架住了于是听取了卢杞等人的意见。结果援军果然被叛军在漠谷被叛军打了埋伏损失惨重,奉天城守军虽然也尽可能的救援,但是由于力量有限也被叛军轻松打回城里龟缩。援军一溜烟都撤回自己的防区,此次救援失败。
朱泚知道时间不在叛军一方,在玩命攻城的同时还玩起了心理战,他把自己的大营挪到了乾陵的高处,可以俯瞰奉天城,还在奉天守军看的到的地方锣鼓喧天搞歌舞表演,每天还派人骑着马绕城宣传策反正在,号召城内公卿、士人、百姓出城投降。很快奉天城内也断粮、断柴了,城内守军只能趁着叛军不攻城的时候出城收集粮食和柴火。在军事攻势、心理攻势、粮草断绝的压力下,守军渐渐人心不稳。此时唐德宗李适肠子都悔青了,整体对着浑瑊哭。朱泚还收权法坚工程师的主持下加紧打造了一台巨型云梯,十一月十五日云梯完工,云梯高有九丈,长宽各有数丈,下装巨轮,外面裹着水浸的湿牛革,周围悬满了水囊,梯上可装兵士五百人,同时底层也可也掩护叛军士兵运输送土石、柴草填平壕沟,弓箭和抛石车都无法将其摧毁,守军看到这个庞然大物人人沮丧失魂落魄,叛军则欢声雷动士气大振。叛军将云梯推送到了进攻位置,决定第二天攻城。第二天一早城内的德宗皇帝召见了浑瑊,拿出千余张空百委任状交给浑瑊,让浑瑊招募死士御敌,授权浑瑊可以按照功劳大小任意填写,如果委任状用完,浑瑊可以直接在将士的身上书写所授官职,事后朝廷一律凭状授职。告别时,德宗说:“爱卿,此次作战由你全权指挥,遇到任何事都不用跟我当面请示,我把马承倩派给你,如果遇到你觉得权限不足的事情,可以先决定让马承倩给我汇报就可以。”浑瑊趴在地上,泪流满面,德宗抚摸着他的后背,抽咽不能自已,君臣二人都知道,今天是决定生死存亡的一天。
浑瑊也不是全无准备,当浑瑊第一次看到敌军推出的巨型云梯的时候,他也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知道这是个巨大的威胁,但是作为一个从11岁就每天在生死边缘搏杀的职业军人,他拥有一颗非常强大的心脏,他很快就镇定下来,找来了防城使侯仲庄商量对策,俩人很快就找到了一个克制云梯的方法,那就是这台云梯太重了,如果用陷坑一定能把它陷住,这样如果放一把大火一定能把它烧毁,于是二人认真的推测找出云梯攻城最有可能的路径,然后连夜挖了一条地道出城,在云梯毕竟之路上挖了一个大坑,坑底堆满柴草火油,上面盖上马粪。第二天叛军云梯的进攻路线果然跟浑瑊规划的一样,当云梯走到陷坑的时候果然一个轮子陷入坑中动不了了,浑瑊立刻命令点火,叛军的巨型云梯立刻燃烧起来,但是当时突然起了大风吹向城内,叛军趁机推倒云梯,由于云梯特别的高直接搭在城头,燃烧的云梯在大风的加持下,火星涌向城内,守军在大火的逼迫下只能后退,城头立刻出现了缺口,趁次实际叛军立刻涌上城头,有三千多叛军爬上了城头,眼看就要破城。浑瑊挥舞着大刀,鼓舞着饿了好多天且没有多少甲胄的守军拼死作战,当有箭矢射中浑瑊的时候他随手拔出仍在一边,鲜血流的满脸满身都是,他仍然呼号指挥拼杀,守军在他的鼓舞之下苦撑不退,一直撑到突然风向逆转吹向城外,此时云梯烧的正旺,在大风的加持下火星喷向叛军,有数千人被大火烧死烧伤,叛军陷入大乱,浑瑊趁机带兵反击,皇太子亲自到城头督战,唐军拼死将叛军赶下城头。奉天城终于渡过了最危险的一次危机。唐德宗为了奖励浑瑊的的功劳立刻封了浑瑊两个儿子官职。
朱泚不甘心攻城失败,当夜组织敢死队,对奉天城来了一手回马枪,守军猝不及防,当时战斗非常激烈,有的弓箭已经射到离唐德宗三步以内,浑瑊镇定自若从容指挥,再次击退叛军。不甘心失败的朱泚再次组织工匠打造了一台举行云梯,这次他在云梯中增加了很多铁料防止守军烧毁,云梯刚刚打造好,李怀光的朔方军也即将感到,李怀光为了提高奉天守军的士气,提前派偏将张韶先一步赶往奉天城,张韶赶到奉天城下的时候正好赶上叛军在组织士兵填平堑壕,张韶混在填壕沟的叛军中趁机翻越壕沟,朝着城上大喊:“城上的兄弟,我是前来勤王的朔方军的偏将张韶,我们的勤王大军马上就要到了。”城上的士兵一看是自己人,立刻扔下一根绳子,张韶顺着绳子爬上城头的时候,张韶已经被射的跟刺猬一样。唐德宗在接见了张韶,了解了朔方军的勤王部队已经不远之后,立刻让张韶来一个绕城一周,奉天的守军在看到之后知道援军马上杀到,士气大振。公元784年正月,德宗为酬谢浑瑊的功劳,拜他为行在都知兵马使。二月,又加实封食邑封五百户。浑瑊的两个儿子在这之前已被授予官职。
本来已经形式大好的唐军却因为跟李怀光闹翻,李怀光倒向朱泚,天下震动。浑瑊保护着德宗一行逃到了梁州(今陕西汉中),当时由于李怀光跟朱泚的联合,整个关陇地区盗匪横行,多亏了浑瑊的指挥德宗才成功的逃到了汉中。三月,终于安全的德宗开始了统筹平叛工作,他依照韩信的故事,“临轩授钺”,加浑瑊为检校左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灵州都督、灵盐丰夏等州、定远西城天德军节度等使,仍充任朔方、邠宁、振武等道兼永平军、奉天行营兵马副元帅统筹平叛工作。浑瑊率诸军出斜谷,邠宁节度使韩游瑰派部将曹子达率兵三千配合浑瑊军,吐蕃大将论莽罗(《资治通鉴》作论莽罗依)率军两万随从;凤翔节度使李楚琳也派部将石鍠率军七百随军,浑瑊攻占武功(今陕西武功西北)。当朱泚派大将韩旻争夺武功时,石鍠又率部投降叛军。浑瑊作战不利,集结部队于武功城的西原上。适逢曹子达与吐蕃大将论莽罗抵达,大破韩旻于武亭川,斩首一万余级,韩旻“仅以身免”。浑瑊随即进驻奉天,与李晟的神策军东西呼应,形成包围长安、聚歼朱泚主力的形式。五月,李晟从东渭桥进攻并成功收复长安,朱泚及其主要党羽四散奔逃,此时浑瑊已经进军到咸阳。浑瑊派部下分军截击叛军各部,叛军或死或降。浑瑊精选了三千精锐骑兵咬着朱泚猛追,追到泾原时候,叛军砍了朱泚的脑袋投降。朱泚叛乱算是彻底平定。
肆·重建西部防线
公元784年七月,回到长安之后的德宗皇帝论功行赏,加实封李晟一千户,瑊八百户,韩游瑰、戴休颜四百户,骆元光、尚可孤五百户。同时任命浑瑊以本官兼任河中尹、河中绛慈隰节度使,仍充河中同陕虢节度及管内诸军行营兵马副元帅,改封咸宁郡王。同时在大宁里赏赐给浑瑊一座豪宅,乐舞女奴500人。由于李怀光仍然在坚持叛乱,于是任命浑瑊为朔方行营兵马副元帅,与河东节度使马燧一起加入对李怀光的平叛战斗。公元785年八月,李怀光被部下杀死,战乱平定。浑瑊再升为检校司空,一个儿子加授五品官。同年冬,浑瑊在陪同德宗郊祀昊天上帝后,还镇河中。德宗将李怀光原来的部队都交给了浑瑊统领,也就是郭子仪的老部队朔方军,自此以后朔方军分屯邠州与蒲州,49周岁的浑瑊终于混到了大唐顶级名将的行列。
大唐经过四镇之乱、五镇称王、泾原之乱,让吐蕃看到了大唐再次虚弱了,于是再次开始大规模入侵,郭子仪等人经过小二十年的奋战稳定下来的西部边境再次动乱起来,浑瑊肩负起他老领导郭子仪当年的责任,重构西部防御吐蕃的防线。公元786年八月三十日,吐蕃尚结赞帅兵大举入寇泾州(今甘肃泾川)、陇州(今陕西陇县),邠州(今陕西彬县)、宁州(今甘肃宁县),掠人马牲畜,收割庄稼,西部边境骚然,州县各自为守。德宗诏浑瑊帅兵万人,骆元光帅兵八千人屯咸阳以备之。尚结赞旋即受挫于名将李晟,对手下言道,“唐朝的名将,惟有李晟、马燧、浑瑊三人,不除掉他们,终为我们的心腹大患。”退至凤翔境。吐蕃为擒获唐将,多次要求与唐朝会盟。德宗皇帝想通过和平谈判要回盐、夏二州,尚结赞满口答应,但是要求唐朝唐朝派遣灵州节度使杜希全、泾原节度使李观皆和善守信这几位重臣名将到原州土梨树举行谈判成功的会盟仪式,理由是只有这样隆重的会盟才能保证会谈判条约的执行。唐朝一方提出原州土梨树这个地方地势险要,担心吐蕃人埋伏,于是将会盟地点换到地势平坦的平凉川。同时吐蕃人提出唐朝一方代表都是在边境有辖区的重将,他们不能轻易离开辖区,改由浑瑊为唐朝一方的最高代表,这却正中吐蕃人的诡计。
五月,唐朝一方由浑瑊作为使者到平凉跟吐蕃人会盟,为了防止吐蕃人有诈,骆元光帅兵屯于潘原(今甘肃平凉东)、韩游瑰屯于洛口(今宁夏固原西南)作为浑瑊的援军。在行军的路上,骆元光认为潘原离平凉过远,一旦有变故,根本就来不及救援浑瑊,于是两人合军前进,知道平凉城外三十余里的地方扎营,然后浑瑊带着自己部队前去会盟。浑瑊至平凉,尚结赞与他约定,各以甲士三千人列于盟坛之东、西面,只准穿常服的四百人到盟坛下。闰五月二十日,即将会盟时,吐蕃人却在坛西埋伏了数万大军,而浑瑊等都没有发现,仍然按照约定赴会,为了表示隆重会盟的时候需要更换礼服,浑瑊等人于是在帷幕后边换衣服。吐蕃人突然擂鼓,吐蕃伏兵突然杀出,浑瑊不愧打了一辈子仗的宿将,在别人还慌乱之际他凭借本能从帷幕冲出,翻身骑上了一匹正在乱跑的战马就往唐军大营奔去,吐蕃人这次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抓捕浑瑊,追兵疯了一样紧追浑瑊,路上浑瑊碰到了辛荣带领的几百人,浑瑊不愧悍将,他没有着急逃跑,而是带着将士反身跟追兵血战,吐蕃人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不敢再追之后,浑瑊才带兵撤往骆元光大营。骆元光立刻整军从容缓缓退去,吐蕃人担心此时作战没有胜算也就没有追击。骆元光和浑瑊收拢散兵,全军撤往奉天。尚结赞原本是想通过离间李晟,然后以求和为借口欺骗马燧,结盟时欲擒获浑瑊,让大唐当时最能打的三员大将同时落马,然后长驱直入长安,但是抓捕浑瑊失败让他的谋划全部落空。七月,浑瑊从奉天赶往长安请罪,唐德宗首先明发诏书赦免浑瑊的罪名然后才召见。不久后,吐蕃突袭关中,德宗命浑瑊镇守奉天,击退吐蕃人之后,于十月返回河中。
公元788年七月,浑瑊被任命为邠、宁、庆副元帅,全面主持对吐蕃作战。793年浑瑊与灵盐节度使杜希全等人奉命重修被吐蕃军队摧毁的盐州(今宁夏盐池县北)城,他尽心尽力,经两年时间就筑城完毕。此役完工后,史称“由是灵武、银夏、河西稍安,虏不敢深入”。浑瑊再次稳定了西部跟吐蕃的战线,大唐再次迎来了难得的和平。公元796年浑瑊升任检校司徒兼中书令,其余职位如旧。
公元799年冬季,63周岁的浑瑊病逝于任上。德宗得知噩耗,极为悲痛,为他辍朝五日,大哭不已,群臣都前往延英殿奉慰。德宗追赠浑瑊为太师,谥号“忠武”,赠绢布四千匹、米粟三千石。后丧车即将抵京时,德宗又为其辍朝,命京兆尹监护其丧事。爱屋及乌,浑瑊的两个儿子也因为父亲的荫庇,成为当朝达官。公元800年二月,浑瑊葬于京兆万年县洪固原。下葬之日,德宗又遣使赐绢五百匹。
公元814年,唐宪宗下诏以浑瑊配飨德宗庙廷,也就是大娘子口中所说的“我爹配享太庙”,大唐天子用这种方式祭奠这位为大唐奋斗了一声的猛将。
浑瑊和郭子仪被并列为再造大唐的两位功臣,但是在后世他的名声不显,本文简单的叙述一下他的生平。用一首罗隐的诗结束本文:子仪不起浑瑊亡,西幸谁人从武皇?四海为家虽未远,九州多事竟难防。已闻旰食思真将,会待畋游致假王。
总结:
1、面对李希烈的造谣浑瑊给出了教科书式的处理方式,立刻找德宗李适当面解释,而不是相信什么谣言止于智者、清者自清的鬼话。真正的智者都是从来都不是不信谣,而是做好充分的预案防备最坏的结果,然后认真的搜集证据,一旦抓住证据就会果断动手。只有傻瓜才会听到谣言什么都不做。人心唯微人心唯危,人心既微妙又危险,一旦这种情况发生最有效和最理智的做法就是赶紧到当事人面前解释和自证清白占据主动,只有这样即使发生什么不可预测的情况你还有解释的机会,否则你很有可能莫名其妙的就被干掉了。
清者自清更是无稽之谈,如果你被人泼了一身大粪,你什么都不做就能干净吗?你还是需要赶紧洗衣服洗澡才会干净的。经常看到历史剧中被冤枉的人高喊“历史会证明一切的!”扯淡,为什么现在不证明要等历史来证明?只不过自证的方法和手段要认真的斟酌挑选。
2、大唐是一个特别包容的朝代,也是一个民族大融合的时期,被大唐征服或者主动加入大唐的民族很多,这其中既出了安禄山、史思明这样差点颠覆大唐的叛将也出了浑瑊这样的忠臣良将,这之后宋朝开始宣扬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思想有着本质区别。这才是华夏才有的胸怀。
3、唐朝为了安置归附的铁勒九姓,在今宁夏境内设置了皋兰、祁连等州,浑氏家族世代担任皋兰州都督,根据《旧唐书·地理志》的描述,其州治在鸣沙城,九姓杂居,在此繁衍生息。
4、在唐朝,不论文臣还是武将,草根出身的人少之又少,在军队这个相对公平的环境中,至少要经过经过两三代人的玩命奋斗才能出一个高级将领,将相有种在唐朝是普遍规律。
5、跟对领导是人生最重要的运气之一。
6、囚徒困境虽然是思想实验,但是在生活中、工作中也会经常遇到,需要认真的学习一下。
7、浑瑊一辈子都没荒废自己吃饭的手艺,50多岁在平凉会盟的时候仍然能凭借高强的武功杀出重围,这才是一个打工人的素养,可以跨界,但是自己吃饭的专业必须精深。